第九章

冉初七有人罩了。

盡管這地方的人不會明白什麽叫做“罩”,但人們卻知道,有人出面保護他了。

麒初二算得上是二年級生中的小霸王,他不服氣的去找冉初七的麻煩,然後被鳳十六打了好幾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碰他了。

可是不打他,卻不能說明就沒有別的法子欺負他。比如說孤立他,無視他。因此冉初七一下課,就跑到外頭來,去找姚玉容。

他很喜歡待在她的身邊,因為她會保護他,會跟他說話,跟他笑,可是讓他有些不安的是,她的搭档總是與她形影不離。而那個人——似乎並不喜歡自己。

對於鳳十六對冉初七表露出的嫌惡,姚玉容覺得鳳十六裝的實在太過火了一點。

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太想跟自己的弟弟劃清界限,免得引來懷疑,卻難免因為年紀尚幼,經驗不足,顯得有些用力過猛。

畢竟,如果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又怎麽會對一個陌生人,反應如此之大?

姚玉容只得問他:“你是不是跟初七有什麽關系?”

鳳十六愕然道:“什,什麽?我跟他怎麽會有關系?”

然而這個反應,姚玉容覺得如果學院裏的老師們真的起疑了,他簡直一下子就暴露了。她只好旁敲側擊的提醒道:“那你為什麽對他這麽討厭,反應這麽大?你平常都很少理人的,為什麽單單對他態度這麽不同?你們無缺院裏……鳳院和冉遺魚院有什麽過節嗎?”

“……那個墊底的院落有什麽資格和鳳院結怨?”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覺得奇怪嘛。”姚玉容努力給他一個可以順理成章釋放好意的理由,“你不覺得初七很可愛嗎?白白嫩嫩,又軟糯軟糯的,像只兔子。而且又聽話,又乖巧……總是被人欺負,也很可憐啊,你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嗎?”

“……有什麽意義?”十六低垂著眼睫,低聲道:“以他的軟弱,最後一定會死。”

“不會的。”

“會的。”

“不會的。”姚玉容斬釘截鐵的回答了他。“十六,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所以我們能把握的,只有當下。”

但盡管如此,再見到初七的時候,十六還是一副漠然的樣子,雖然不會再像以前那般皺起眉頭露出厭惡不耐的模樣,卻也依然十分冷淡。可冉初七卻已經能大大的松上一口氣了。

他與姚玉容待在一起的時候,鳳十六的不言不語,能將他的存在感淡化到極致,稀薄的幾乎能讓冉初七偶爾忘記,還有這麽個人在一旁。

沒有了這份壓力,初七一下子就放松了許多。

而二年級結束之後,所有的孩子們都可以說得上是粗通文墨了,正常的讀寫已經沒有了太大的問題,其余額外的書文閱讀,則由各院的兄長姐姐們督促補充。

冉初七也到了要尋找搭档的年紀,姚玉容本以為他會遇見困難,沒想到他居然很快就定了下來——是嫻玉院的紫蘿。

之前紅藥說過,不要與歡玉院的人說話,因為她和歡玉院的芳洲水火不容,乃是勁敵死仇,而不要靠近嫻玉院,則是因為紅顏坊的嫻玉院,地位大概等同於無缺院的冉遺魚院——乃是食物鏈的底端。

因此,姚玉容有些擔心的猜測,初七與紫蘿,與其說是一拍即合,倒不如說,他們其實沒有別的選擇……

如果說紅藥與鳳十二是兩尖相遇,這兩個,恐怕就是兩個小可憐抱團取暖了。

姚玉容見過紫蘿,那也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子,顯得很是膽小怯懦。

但將來會遇見什麽事情,就連姚玉容自己都不知道,就更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初七了。

到了三年級,搭档進行了登記,基本上已經穩定了下來,輕易不能再變動了。

女孩們開始學習廚藝,女紅,美容知識以及分辨草藥毒物。男孩子們則開始打熬身體,加入了“體育課”的概念。

他們在院子裏上體育課紮馬步的時候,女孩子們則要前往學院後屋上廚藝課——做出來的東西,據說最後都要由自己的搭档吃掉。

剛剛準備上第一節課的女孩子們聽到這條規矩之後,只是吃吃笑鬧,並沒有當做一回事,但姚玉容是個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月明樓的人,因此老師說的話,她字字留意,步步當心。

不過第一堂課,她們學做的東西很是簡單——蛋羹。

一看是水煮蛋,姚玉容心下稍安——她前世會做的飯菜不多,水煮蛋恰好就是其中可能最熟練的一道。

一切都十分順利,順利的簡直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的有了被害妄想症。

她們的課程被安排在上午最後一節,男孩們必須先吃完女孩們做出的食物,才能去吃學校準備的午飯。

他們必須吃的幹幹凈凈,如果有所剩余,午飯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