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而在這怒放若天邊彤雲的花枝掩映下,不遠處,一座雅致的竹屋,終於半遮半掩的,露出了面容。

小憐笑道:“這就是惜玉院了。我們住的比較遠,但你不要怕寂寞,跟你同住一屋的紅藥,可是個鬧騰的性子,說不定你還會嫌她吵鬧煩人。”

姚玉容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想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她遲疑了一下,朝著小憐笑了一笑。

“哎呀,你呀,”小憐立刻驚訝的也笑了,“原本就嬌嬌柔柔的,看著便讓人心疼,可是笑起來,卻比什麽都好看呢。”

她摸了摸她的臉頰,柔聲道,“你長得這樣好看,就該多笑笑才好呀。”

有那麽一瞬間,姚玉容有一種錯覺——眼前的少女,似乎正在……撩她?

不過,這也許只是對可愛的小孩子自然而然的喜歡……

——不不不,月明樓那種隨隨便便滅人全家的組織裏,居然有人會有這種柔軟的感情,就已經很不對勁了!

姚玉容保持住了自己的警惕,被小憐牽著,走進了惜玉院。

“青葉,紅藥!”

一進院門,小憐便提高了聲音,喊了兩聲,於是綠竹小築裏,先後走出了兩位女孩。

一位一襲青衣,大約十六七歲,神色恬淡靜雅,她出來時,在門口頓了一下,望見小憐與姚玉容的時候,笑了起來。“小憐姐,這麽說,咱們惜玉院今天人終於齊了?”

“是啊。坊主說,這位妹妹叫做流煙,以後就與紅藥住在一起。”

——紅藥,就是與青衣少女一起出來的另一個女孩。

她大約只有五六歲,眉目精致如畫,神色尤其靈動,穿著紅色的衣衫,活潑鮮妍的跑到了姚玉容的跟前,忽閃著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著她看。

“你叫流煙?”她奶聲奶氣道,“我就是紅藥。以後,你就叫我紅藥姐姐吧!”

姚玉容越來越覺得紅顏坊有哪裏不對,可是,眼前的三位女孩,都顯得那麽天真嬌美,單純無辜,她只好硬著頭皮,裝出一副有些內向羞澀的模樣,拉緊了小憐的衣擺,似乎有些怕生的叫了一聲:“紅藥姐姐……”

紅藥立刻高興的“誒!”了一聲,便拉住了她的手,把她往屋子裏帶,在經過門口的青衣少女時,紅藥停了一下,介紹道,“這是青葉姐姐,她做的糕點可好吃了!”

姚玉容便跟著乖乖叫了一聲:“青葉姐姐。”

青葉笑眯眯的看著她們,讓開了身子好讓她們進去。她看起來真心實意的誇獎道:“流煙真乖。”

紅藥拉著姚玉容一進屋,便朝著左邊走去。

竹屋的構造很簡單,進門是正廳,乍一看形容簡陋,大件的物件只有一張簡樸的木桌,可仔細看去,卻是處處精致難言。

那木桌雖簡樸,但姿態天然有趣。桌上擺著一套茶具,別無花色,卻瑩白如雪,瑩潤如玉。

墻上隔著兩扇支開的竹窗,掛著春夏秋冬四副風景畫卷,畫風舒朗,顏色鮮妍。而那兩方窗口,猶如天然的畫框,將屋後的竹林的蒼翠風景截取片段,置於屋內。

然後正廳兩邊,分別通向兩間房子。姚玉容猜測右邊是青葉和小憐的住所,這麽一想,兩人一間,四人一屋——頓時更像大學宿舍了!

她有些忐忑的安頓了下來,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回合,因為牌數沒有超過五張,系統提示她不用棄牌。卻見連續好幾個星期過去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但姚玉容卻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每天都睡得很淺,於是聽得見每天早晨,青葉和小憐天一亮便醒來的響動。她們的作息規律非常健康,但對紅藥似乎沒有什麽要求,只是在做好早餐之後,才會過來敲門,溫柔的叫她們的名字。

她們就像是父母雙亡後,一起照顧一雙妹妹的親姐姐一樣,挽袖素手作羹湯,一日兩餐,做的溫情脈脈,味道極好,不是用餐時間,若是肚子餓了,還有香糕甜點,酥甜可口。

紅藥和姚玉容的年紀或許是還小,所以什麽都不用做。每日紅藥醒來,吃完早餐,就帶著姚玉容出門去竹林裏嬉戲玩耍——

竹林裏有一圈柵欄,裏面居然養了好幾只兔子——有的雪白,有的濃黑。紅藥興致勃勃的抱著它們,給它們喂菜葉子,看著它們“哢嚓哢嚓”的啃著,就能看上一天。

待到青葉過來找她們吃飯,年幼的女孩牽著姐姐的手,歡快天真的說著今天兔子好像又長大了一點。

可是姚玉容的心裏,卻感覺越來越不安。

——反差越大的事物,就越是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月明樓的殺手有多令人聞風喪膽,此刻紅顏坊裏與世無爭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就有多令人忐忑。

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又如同黎明之前的黑暗,正因為清楚月明樓的兇殘,眼前的光景越是美好,姚玉容就越是擔心最後要面對的真相太過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