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有孕(第2/3頁)

皇帝滿腹旖思,被母後這一下給倏地砸沒,他醒過神來,愣愣問道:“母後,怎麽了?”

……還好意思問怎麽了!!

太後氣得牽著晗兒上前,就給了皇帝兩下,母後體弱,這兩下對皇帝來說,實是不痛不癢,他只看母後實在是有點過於激動的樣子,怕母後氣出病來,也不躲閃,只慌張關心問道:“母後,到底怎麽了?”

太後邊罵邊打,“哀家昨夜囑咐你照顧阿蘅,是讓你這般照顧得她下不來床的嗎?!你就知道想著你自己,你就圖你自己開心快活……你……你個畜牲!”

皇帝終於明白母後氣從何來,更不躲閃了,由著母後這般捶打消氣,太後打著打著,見毫不躲閃的皇兒,身體默默承受,面上默默傻笑,她越打,他還越是傻笑得厲害,漸也愣愣停了手。

覺著兒子是不是有點傻了的太後,見她停了手後,皇兒終於不傻笑了,一個勁兒向她低頭認錯,道往後一定體貼照顧,神色十分之認真恭謹,可語氣卻難掩喜悅,好似今日是大年初一,整個人喜氣洋洋的,不知在樂個什麽勁。

莫名其妙的太後,正處不解中,又見阿蘅沐浴更衣回來了,晗兒望見母親,高興地晃著手中的皮影,朝阿蘅搖搖晃晃地跑去,撲到了她的身上,仰起小臉,像小羊羔一樣,糯糯軟軟地喚“娘”。

太後這一上午,又是帶孩子,又是動氣捶打,人也累了,此時見晗兒賴著阿蘅這個母親,便預備回宮休息,臨走前,又冷冷瞪了皇帝一眼,以示告誡。

皇帝唯唯諾諾地送走母後,回身見阿蘅將晗兒抱坐在鏡台前,也走上前去,拿過她手中的玉梳,取下她沐浴時綰發的赤金長簪,將那三千青絲小心放下,捧在手中,一邊輕柔慢梳,一邊透鏡悄覷阿蘅神色,暗暗琢磨她的心思,斟酌自己該說什麽為好。

琢磨來,斟酌去,皇帝也摸不清她心思為何,他自己又該說些什麽,幽幽內殿,正平靜地有些熬人時,忽聽晗兒驚惑地“咦”了一聲,皇帝擡眼看去,見晗兒伸著抓皮影的小手,指向鏡中一臉驚奇的寶寶,瞪大眼睛面對面看了會兒,又怔怔看向溫蘅,像是在問,這個可愛的寶寶是誰呀?

皇帝忍俊不禁,他身前沉靜不語的溫蘅,也輕笑出聲,伸指輕點了點晗兒的小鼻尖,柔聲笑道:“這是我們晗兒啊~”

晗兒聽不明白,又愣愣地轉看向鏡子,望著鏡中同樣呆愣愣的寶寶,伸手摸去,他像是想摸摸這寶寶的粉白小臉,想和這個小寶寶牽牽小手,可他摸來摸去,都只是平滑的鏡面,不由著急起來,“啊呀呀”地望向溫蘅求助。

皇帝趁熱打鐵,也終於找到話題道:“看晗兒一個寶寶多孤單,要有弟弟妹妹陪著他一起玩才好呢。”

他原以為溫蘅還是不會說什麽,還得他每日見縫插針地各種勸說才行,可卻見抱著晗兒的溫蘅,眸光清淡如水地掠過孩子手中的皮影,沉靜須臾,垂眼輕道:“要姓薛。”

皇帝像是聽不懂話,愣愣站在原地,任這輕短的簡單三字,落在他耳中嗡嗡響了許久,才似璀璨的煙花一樣,在他心頭盛大綻放開來。

巨大的歡喜,瞬間狂湧如潮,手中的金梳,猝然滑落在地,皇帝指尖忍不住輕輕發顫,唇也跟著輕輕發抖,他像是有許多的話要問她、要同她說,可卻一個字也問不出來、說不出來,只是望著她,只是唇際的笑意止不住上湧,愈擴愈大,面上都兜不住了時,情難自已地捧著她的臉頰,滿頭滿臉地重重親了下去,到最後慢慢停下時,才發覺自己眼眶微濕,喉頭微哽。

仍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用說了,皇帝將她緊攬在懷中,又輕握住晗兒的小手,鏡中是一家三口,鏡外他們也將一世不離,和未來的兒女一起,這一生,長長久久,花好月圓。

秋日裏百花凋零,蓮花也逐漸枯殘,只留莖葉,慢慢萎謝,被移種到明華街宅園裏的蓮花,這一夏尚未開過,即已步入秋天,在秋風秋霜的日日相逼下,翠減枝折,只留幾片殘葉,在淅瀝的秋雨聲中,在漸暮的暗天色裏,蕭瑟飄搖。

當值一日的沈湛,離開官署後,暫未回府,還是來到了這裏,他這武安侯,身在武安侯府,面對清醒抑或瘋癲的母親,都不得安寧,只有回到這裏,才可在這紛亂塵世間,尋得片刻靜心。

漸暗的天色中,沈湛倚坐廊下,一手搭在欄上,靜聽雨打枯荷之聲,冰涼的雨絲,隨風飄濺在他指尖,他撚指拂去雨意,指尖依然冰冷,心中卻念起了那許久前的一握手,柔嫩的小手,看起來那樣脆弱,卻緊握住他的指尖,攥得那樣緊,那樣的溫熱,直暖到了他的心裏。

……其實,本不該送周歲禮的,他心裏明白,以他的名義,以武安侯府的名義相送,無端生事,無端要讓阿蘅多心,讓她念及舊事或會感傷,可終究……終究還是放不下那指尖的暖熱,明明與他無半點關系,卻長久顧念不忘,終還是請托溫羨,將那對皮影,給那孩子,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