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惠妃與昭德帝不過商議了幾句,誰知,昭德帝要以親生女兒做藥引來煉丹的消息,第二日便傳得人盡皆知。

朝臣們原本就因為昭德帝迷戀煉丹之事,意見很大,眼下這個消息一出,立時便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皇上……皇上怎可如此糊塗啊!違背祖宗家法、聽信讒言不說,還要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簡直泯滅人性!我服侍過三朝帝王,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家國不幸,家國不幸啊!皇上行事如此殘暴,與那桀紂卻有何區別?”

“誰說不是!哪怕是拼著我這條老命不要,我也得阻止皇上!”

“惠妃當真是禍國妖妃,連這種人都敢給皇上引薦。她素來與許皇後一脈不睦,攛掇皇上拿長壽公主來做藥引必是她的主意!為了一己之私,行此駭人聽聞之事,其心可誅!我明日就聯合諸位同僚一起上折子,請皇上鏟除奸佞,誅殺妖妃!奸佞與妖妃不除,則我大夏危矣!”

“可皇上如今已經被那道士迷得團團轉,真的能聽得進我們的勸諫嗎?”有人對此並不看好。

“不管皇上聽不聽,咱們都要諫上一諫,尋常勸諫不行,就死諫,死諫不行……”有人深吸一口氣:“但願不會落到需要兵諫的地步。”

若昭德帝果然一意孤行,要拿長壽公主做藥引,必將失去人心,讓底下人人自危。

這些年以來,昭德帝對長壽公主有多寵愛,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的,說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也不為過。若是連長壽公主,昭德帝都下得去手,那麽這世間,還有誰是他下不去手的呢?

真到了那一步,反對昭德帝的勢力,必將趁勢而起。大夏本就不算太平,內憂外患不斷,否則,短短的十幾年中,也不至於大大小小發生了那麽多次的戰爭。

即便是忠於大夏的朝臣們,也會與昭德帝離心。遠的不說,就說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被親生父親打著這樣的主意,難道他心裏頭真能沒有什麽想法?許皇後一脈的人,怕是會對昭德帝恨之入骨。其余的大臣們,也會對昭德帝升起恐懼與忌憚之心。

今日太子的臉色十分難看,俊臉陰沉沉的,一雙黑眸似要噴火。

他回到鳳儀宮中時,許皇後正拿著一個小瓷瓶在反復的看,過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咬緊了下唇。

“母後!”看著這樣的許皇後,太子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安感,不得不出言打斷了許皇後的沉思。

許皇後擡起頭來,面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是皇兒啊。皇兒,那個消息,想必你也聽到了吧。”

“自然,如今,宮裏宮外,還有誰不知道這個消息?”太子語氣森然地道。

“若你父皇那畜-生真敢對你妹妹下手,本宮哪怕是拼了命,也要跟他同歸於盡!”

許皇後向來性子柔弱,從前萬事聽她父親的,待她娘家衰落,一雙兒女長成之後,她便萬事聽她兒女的。會露出如今這樣的表情,可想而知,她是被逼到了絕境。

此時此刻,她再也顧不上什麽大局了。若昭德帝真的要用她的女兒做那什勞子藥引,她定會找他拼命!

太子雖也十分惱怒,但勉強還能保持一絲理智。見了許皇後手中那瓷瓶,太子心中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對:“那瓶子是誰給母後的,裏頭裝了什麽?”

“這不重要,眼下最緊要的事是你妹妹要被你父皇吃了!”

“不,這很重要。兒臣懷疑,有人想利用母後。”太子瞥了一眼那個瓷瓶:“這裏頭裝的,莫非是‘見血封喉’?”

許皇後呆了呆,方才回過神來:“你怎麽會知道?”

“果然如兒臣所料……‘見血封喉’,果然與皇祖母脫不了幹系。這件事,怕也脫離不了皇祖母的算計……”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許皇後語氣艱澀地道。

“字面上的意思。兒臣懷疑,這件事,興許根本就是皇祖母一手謀劃的!惠妃這些年來失勢,其家族勢力也被削減了不少,她是如何尋到那個道士的,難道不可疑麽?惠妃才想著要暗算妹妹,這件事便被人大張旗鼓地捅了出來,宮裏宮外都傳遍了,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似的。母後說,這難道不可疑麽?”

“如今,這件事被人捅了出來,父皇必不會放過惠妃。若是兒臣與母後一怒之下,對父皇動了手,母後說,這件事最後的受益人,會是誰?”

許皇後顫抖著捂住了自己的嘴:“是……是太後?這一切,都是她策劃的?就是為了將咱們與惠妃一網打盡?”氣惱之下,竟是連母後也不叫了。

“興許,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皇祖母在算計謀劃,惠妃不過是皇祖母手中的一枚棋子;興許,這件事確實是由惠妃而起,只是中途被皇祖母發現了,皇祖母便順勢而為,推波助瀾,最後狠狠陰了惠妃一把……不管怎麽說,皇祖母這次出手,可真夠狠的,想要逼反咱們不說,還一點兒後路也沒有給惠妃和父皇留,此消息一出,惠妃是徹底廢了,就連父皇,也失盡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