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樓道、房間、就連外面的路燈也都亮了起來,剛才還在抱怨著的住戶們終於停下了抱怨的聲音,掛斷和物業的電話,中斷和鄰居的吐槽,關上了門。

嘈雜的環境突然變得安靜起來。

溫軟在黑暗中待得時間久了,突見光亮被刺的立刻閉上眼睛,等緩過來才睜開眼,然後就像是如夢初醒一般,她有些無措又有些怔楞地看著現在這個情況,她整個人都被林清寒抱在懷裏,而她的雙手正牢牢地掛在林清寒的脖子上。

臉一紅。

她連忙松開掛在林清寒脖子上的手,腳步不由自主地想往後倒退,可她還沒有往後邁出一步,就被人拉住了。

林清寒的手掌牢牢地撐在她的腰上,帶著不容置喙的力道,不允許她再往後退。

溫軟有些不太適應。

自從和林清寒分開後,她跟他就沒這麽親近過了,剛才是一個意外。

那個時候,她滿心期待著林清寒能夠從天而降,能像以前一樣陪在她的身邊,能抱著她安慰她,跟她說“別怕”。

而就在她失望的時候,林清寒竟然真的從天而降,他拍打著門,喊著她的名字,也敲開了她的心房。

剛才打開門,看到林清寒的刹那,她心中是一種什麽感覺呢?就像是內心的期盼得到救贖,她在前後的黑暗中,看到了屬於自己的光。

所以。

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動,抱住了林清寒。

可悸動過後,一切就該回到原點了。

她和林清寒

終究不是以前了。

溫軟咬了咬唇,沒有看她,目光落在別處,似乎有些躲閃,“林清寒,你”

“別動。”

林清寒打斷她的話,然後他突然蹲下身子,視線正對著溫軟的膝蓋,另一只手輕輕觸碰那一塊通紅的膝蓋,“這就是你說的不疼?”

他的聲音並不算好,甚至帶著些低沉的嚴厲。

溫軟不自覺想往後倒退,但想到林清寒剛才那句話又停在了原地,她的神情有些別扭,目光落在旁邊的白墻上,張了張口,也只能很輕的說一句,“過會擦點藥就好了。”

林清寒似乎嘆了一口氣。

他沒再說話,起身把人打橫抱了起來,走進這個從未踏入過的房間。

突然的懸空讓溫軟有些心驚,掙也掙不開,逃也逃不掉,她再也沒有辦法,只能被迫把手重新掛在林清寒的脖子上。

黑暗之中親近也就罷了。

現在房間裏這麽亮,她有些窘迫,也有些無所遁形,“你不用”

觸及林清寒那張臉,口中的話又有些說不下去了。

眼前的這張臉一點都沒有以前的矜貴清俊,他的額頭都是細細密密的汗,頭發也被汗水打濕著,這會貼在臉上,而那兩片薄唇此時死死抿成一條直線。

想到他剛才瘋狂拍門的樣子,溫軟喉間那句要拒絕的話,突然就有些說不出了。

林清寒抱著溫軟帶上門走進房間,看了眼室內,地上不是破碎的花瓶,就是散落一地的花枝,花瓶裏的水也流了一地,想到剛才溫軟就是這樣摸黑走過來,他的臉又是一沉,抿著唇,沒有說話。

等把人放在沙發上,才問,“藥箱呢?”

溫軟指了一處地方,他就過去拿了,藥箱裏面常備的藥都在,林清寒又去衛生間倒了一盆熱水,然後單膝跪在地上。

溫軟被他這番動作嚇了一跳。

她何時見過林清寒這樣?就算當初結婚,這個男人也沒跟她求過婚,可此時他一身皺巴巴的襯衫西褲,就這樣單膝跪在她的面前。

還握住她的腳,似乎要幫她洗腳的樣子。

擦藥也就罷了,被人這樣服侍洗腳,對象還是林清寒溫軟覺得別扭極了,她想從他的手裏抽回自己的腳,但林清寒的力道看著不大,卻也很難讓她掙脫。

他低著頭,沒看她,只是沉聲說,“先擦腳,我再拿熱毛巾給你敷下膝蓋。”

沒有辦法。

溫軟只能把腳放了進去。

水溫正好,不會太燙,也不會太涼,溫軟緊繃了一晚上的脊背在此刻慢慢松散開來,她的雙手撐在沙發上,那雙清亮的杏兒眼微微低垂看著眼前的林清寒。

林清寒仍舊沒有擡頭。

他跪在溫軟面前,把剛才用熱水燙過的毛巾絞幹之後放在她紅腫的膝蓋上,想替她化下膝蓋上的淤血。

毛巾剛剛覆上來的那一刹那,溫軟疼得想躲。

林清寒大概也察覺到了,所以他的力道用得很輕,小心翼翼又極其珍重地揉著那受傷的膝蓋,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從藥箱拿出藥劑對著膝蓋那處均勻的噴著。

藥劑很涼。

溫軟擰著眉,腳輕輕抽動了下,似乎不大習慣,不過也沒掙脫。

“還疼嗎?”

林清寒察覺到她的動作,擡眸問她。

男人還單膝跪在地上,看起來十分狼狽,可他擡眸的那刹那,仿佛這世間最絢爛的星辰璀璨都在他那雙眸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