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更

會試分為三場舉行,每三天一場,不過場次只代表了科目,每一場考完,考生們是不能出考場的,等到第二天再發新的試卷出來。

也就是說考生要在考場裏呆足九天九夜,中間是沒有間隔的,這一點跟鄉試是不一樣的。

鄉試雖然也是分三場進行,每場的時間也都是三天,可每一場考試結束,考生都是可以出來的,在外面修整上一兩日的功夫,才到了下一場考試進行的時間。

會試的題量大,難度更大,從全國的舉子當中,篩選出百名左右的人,如果試題不難的話,又怎麽拉出差距來。

同鄉試一樣,這第一場考的還是帖經和墨義,到了會試,帖經和墨義考察的就不僅僅是基本功了,還有考生的閱讀量。

從古至今,這儒家的經典可太多了,更何況本朝的科舉雖然是以儒家為主,但是也吸納了道家、法家的內容,這三家的經典著作加起來,絕對不少。

最基本的四書五經,只能在裏面占到很小的一部分。

帖經,純粹考察的就是背誦和默寫的能力,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很難有胡謅的余地。

墨義倒還有考生自由發揮的可能性,遇上實在沒見過的句子,字都是認識的,釋義就那麽幾種,大差不差的也還是能順下來的。

當然了,句子本身的釋義是不可能脫離開文章的,這就看考生的理解能力了,曾經讀過整篇文章的,那肯定要沾光,倘若沒有,那一部分看能力,另一部分就要看……運氣了。

魏時在墨義題目當中,就有兩道是自己把意思順下來的,原來的文章他是沒讀過,所以只能是發揮想象力,努力讓自己的解釋靠上點邊兒。

這在以往的考試當中,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魏時一開始底子打的就牢,基本功可以說是相當紮實,墨義和帖經,是除了算學之外,他最有把握的科目了。

還真沒遇到過這次的情況,兩個句子一點印象都沒有,既不知道出處,也不知道作者。

第三天的下午,魏時把這兩個科目的試卷檢查了好幾遍,實在是檢查不出什麽東西了,索性就直接喊來衙役,讓人把試卷收上去了。

考舍是用木板間隔開的,左右兩邊的考生都是瞧不見的,但是為了方便考官和衙役們巡查是否有作弊者,因此正前方是空著的,沒有墻,也沒有門。

所以魏時輕而易舉看見正對著的考生,左前方和右前方也能看到兩個,加起來在他視線範圍之內的考生就有五個。

交上了自個兒的試卷,魏時也就有閑心觀察別人了。

正對著他的考生,愁眉不展,應該也是到了最後查缺補漏的階段,試卷翻得特別快,但是下筆的次數卻不多。

也對,就跟他一樣,第一遍做試卷的時候,基本上把會的都寫上,再來第二遍的時候,既是做檢查,也是把不會的題目能鄒的就鄒上,真要是一點都鄒不上的,那也就只能空著了。

左前方兩位考生,瞧著應該都是他叔伯輩的了,頭上都有了不少白發,一位是集中在鬢角,另一位滿頭都依稀可見白發。

這把年紀了還來考試,考場裏頭九天九夜的日子可不好熬,魏時一方面表示敬佩。

另一方面也,是為這二位嘆惋,人生匆匆幾十載,除了金榜題名之外,還有旁的嘛,何苦把大半輩子的時間都蹉跎在科舉上,明明只要考中了舉人,就可以做官了,就算是不想做官,那也可以專心做學問。

不得不說,科舉制度要篩選出來的還是全能型的人才,閱讀量要足夠豐富,讀書的基本功要打得紮實,詩賦、雜文要寫的好,還得精通律學和算學。

最後的策問,不光是考察寫文章的能力,更重要的還是洞察世事的能力。

總而言之,在全國那麽多人裏,選出一百名左右的進士,這樣的淘汰率實在是太高了,有一個科目跟不上,就基本上注定了沒辦法被擇優錄取出來。

魏時一直都知道詩賦和雜文是自己的短板,所以從來都沒放棄過練習,除了策問之外,花費時間最多的就是這兩項了。

哪怕他一直都認為,真等到入了仕途之後,最最派不上用場的就是這兩項了。

右前方的兩位仁兄,有一位貌似還是熟人。

魏時先前沒有注意過,這會兒仔細瞧著,倒覺得有幾分熟悉。

鄭家逸,小三元,跟他同一年鄉試,當時魏時是解元,第二名就是鄭家逸。

因著鄭家逸比魏時大了三歲,所以他一直都以為鄭家逸會在鄉試之後,直接參加第二年的會試,不必像他一樣多等三年。

不過當年會試放榜的時候,他也是親自過去瞧了的,上面既沒有鄭家逸的名字,也沒有劉子成的名字。

這也就是說,江佑府鄉試的前三名,不管是不是都沒有參加會試,但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全都不在那一年會試放榜的名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