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柳州城,知州府內,魏定還沒收到堂弟的來信,身體已經差不多痊愈了,連作息安排都已經恢復到了生病之前的樣子。

那叫一個滿滿當當,錯過了這一次的鄉試,雖然不覺得遺憾,但卻增加了魏定的緊迫感。

三年又三年,鄉試是不會終止的,可他能有多少個三年,真要是耗到七老八十,那便是中了舉又能有什麽用,那家的朝廷會任命一個七老八十的舉人去做官。

所以科舉還是要趁早考,他也不是能耗得起的人。

魏定的夫人趙氏這段時間心情就沒好過,服務局要真是火候沒到,去了考場沒考上也就算了,可真是生病給耽擱的呀,壓根就沒去成考場。

之所以生這場病,還不是因為暗地裏跟魏時較勁,不然的話,夫君也不會日日熬夜,不斷的給自己加砝碼,硬生生的熬出了病,耽擱了這次鄉試。

趙氏心裏頭的這一股子火氣全沖著魏時去了,哪怕他知道這事兒也不應該全怨怪魏時,可除了魏時之外他還能怨誰,總不能怨自個兒夫君身體不好吧,更不能怨公公把侄兒接過來住。

至於遠在千裏之外的魏二叔夫婦,她見都沒有見過,又怎麽去怨怪。

所以這股子怨氣可不就沖著魏時去了嗎。

魏定這段時間也勸了好幾次,但他要治病,要讀書,上要孝敬祖母和父母,下要教導年僅五歲的兒子,哪有那麽多時間擠給妻子,還是為了這狗屁倒灶的事兒。

所以勸了幾次之後,魏定就不提這事兒了,反正現在管家的是母親,夫人就算是心裏頭對堂弟有怨氣,也做不了什麽。

等到日後,看著吧,金Ⅰ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到時候,夫人的怨氣會自個兒消的。

有感於白主考官這事兒,魏大伯也給兒子多加了一項任務,文章多嘗試其他的風格,不管是什麽樣的都要試一試,真到能用得著的時候,也能直接拉出來,省得幹瞪眼。

其實只要能夠把一種風格練到極致,那在科舉考試上也是穩妥的,只是兒子不比侄子,無論是基本功,還是算學,都不算是出彩。

唯獨律學這一項是厲害的,可也不能光指望著律學呀,整體水平不怎麽高的情況下,方方面面都得注意,包括主考官的喜好,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下一次能夠中舉。

往遠了想,鄉試之後還有會試,會試之後還有殿試,多注意一些,不只是為了鄉試。

不過,因著兒子的身子骨,他也不敢布置太多的功課,只能是慢慢來。

讀書是件辛苦事兒,做官又何嘗不是這樣,除非是個清閑的衙門,否則的話,做官可不比讀書輕松,甚至要更加辛苦和勞累。

兒子這身體,他是實在不敢指望太多,只能是把希望寄托於侄子,魏家的下一代需要有一個頂門立戶的領頭羊。

——

金秋九月,正是桂花飄香的時候,鄉試每次也是在這個時節放榜,因此這榜單又被稱之為是桂榜。

和以前一樣,這一次也是元寶早早的去榜單下面等著。

魏時起的沒比元寶晚多少,事實上,放榜前的這一晚上他壓根兒就沒睡踏實,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還做了好幾個夢,每個夢都跟榜單有關。

一個夢是擠在人群裏去看榜單,明明也沒多少人,可是怎麽都擠不進去,明明離那張紙也沒有多遠,可就是看不清楚上面寫的什麽字,差不多是從夢裏給急醒的。

還有一個夢是瞧見榜單了,也瞧見自個兒的名字了,跟院試的時候一樣——第二名,離目標又只差這麽一丁點,說不上來是難受,還是憋屈。

最後一個夢就更古怪稀奇了,直接夢到自己坐在鄉試的考場上,做的還是算學題目,可都快要到收卷的時間了,硬是一個字兒都寫不出來。

一整個晚上就沒做一個好夢。

魏時起床的時候,眼下都帶著輕微的黑眼圈,腦袋還昏昏沉沉的,早飯也沒吃幾口,便直接出門了。

貢院旁邊有好幾處酒樓,位置都是早早的就已經定下的。

魏時到的時候,天亮了還沒多久呢,可這幾處酒樓差不多都已經坐滿了,看來緊張的不止他一個人。

除了實在性子急的,秀才很少會屈尊降貴擠在榜單前面,畢竟也是有功名的人,而且幾乎不會有人單獨過來趕考的,不是帶著親屬,就是帶著書童。

擠在人群裏看榜單這種事情,自然也輪不上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公。

定位子的時候,一般都是相熟的人一塊兒定,魏時和劉子成的位子就是相鄰的。

兩個人也沒要包間,就在樓下的大廳裏坐,榜單還沒出來呢,就已經足夠嘈雜了。

不過很少有人會猜測或者展望成績,聊什麽的都有,連家長裏短都擺上來了,既是興奮,也是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