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院子裏,中年女人說話的內容都被其他幾人聽得分明。

那人口中的那家剩下的孩子,是指之前縣裏的蕭家,原先是個地主,後來全家落魄,搬遷到了嵐山村的老家裏,只是這些年的事情,讓蕭家那些人都接連承受打擊,再加上窮以及醫療的缺乏,慢慢都死了,只剩下最小的還不懂事的蕭和以及他的生母許氏。

沒人知道許氏叫什麽,她長得好看,丈夫在幾年前死後就成了村子裏單身男人肖想的對象,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兩年前突然搬進孫家,成了孫宏的妻子,也再不出門了,除非……兒子出事。

一想到之前見過的幾次畫面,張致就不適應的皺皺眉頭,低聲吐槽:“老孫還有完沒完啊?”

自從有了大寶,他對孩子越發的柔軟,老孫這人愛面子,最喜歡被人矚目,平日裏說話都混不吝的,對那孩子也沒個軟心腸,一有點事,就將那孩子拉出來,久而久之,原本還算正常的孩子越來越不正常了,再沒說過一句話,瘦的讓人不忍直視。

偶爾村子裏人看不下去,勸了兩句,他就會用一系列的話語來反駁,義正言辭。

張瑞也擰眉,他喜歡孩子,在有天驕之前,大侄子他其實可喜歡了,不過現在靠後了,只是那孩子跟他沒關系,他無權插手。

他只當做沒聽見的,拍拍大侄子肉嘟嘟的屁.股,將那一個勁兒抱著閨女蹭的臭小子撈過來:“驕驕,我來抱他,你去將那本子和筆收好,待會兒洗澡睡覺覺。”

卻不想天驕正在出神,被他一碰,回神,臉色微變,漂亮的小臉都皺在一起了。

她剛剛全精神力都集中在中年女人口中窩窩頭上。

要知道吃完飯之前,她正好將窩窩頭給了一個小男孩,如果是這樣,那被冤枉偷東西的孩子就是他了。

只是……

這窩窩頭是老張家給她吃的,她現在沒吃,反而將東西給了一個外人,肯定會讓奶奶失望,爺爺生氣的,他們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自己。

當時天驕留下窩窩頭來,只是不想剩東西,李覓珍幾乎每天都在嘮叨說二伯娘不該剩下東西,真當這些食物都是大水淌來的啊?

說著說著,導致天驕自己吃不下時,下意識將這東西留下來,這兩天都是這樣,留到張瑞回家,給他三兩下就能吃完。

要知道家裏窮,大部分人都沒怎麽吃飽飯,老張家也窮,張瑞這麽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自然也不能吃飽。

天驕糾結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去。

腿上的重量消失,大寶那咿咿呀呀的聲音還在繼續,甚至有些不甘心的勾著她的衣服,都沒能分走她半分心神。

她手上拿著本子起身正要往房間裏去,就聽見那嬸子說:“唉,說真的,那孩子太可憐了,瘦成那樣,剛剛我看的時候,頭發都被揪得流血了,一把一把的掉,頭皮都禿了,露出那血紅……”

天驕聽不下去,心尖都在顫動,轉身拉著張瑞的手臂,有些心慌,小小弱弱的喊了一聲:“爸爸~~”

張瑞正將孩子給二哥,回頭納悶道:“怎麽了?”

天驕抿唇,強笑一下,見他手上空了,也沒說,直接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跑:“跟我走。”

張瑞還茫然中,就被拉著,但也下意識的跟著她跑。

別說那小短腿在這個時候速度還是挺快的,他也需要提速才能跟上。

他偏頭看小丫頭,白凈的臉上已經沒有什麽血色,唇.瓣緊抿,慌裏慌張的,大眼睛都沒有多少神采了,張瑞心中納悶,但她沒說,也沒強求。

只是跑了兩步,天驕忽然停下來,尷尬又無措的說:“爸爸,那個男孩在哪裏?”

張瑞腦海裏自然而然的回想起前兩天閨女都留下一個窩窩頭給他,今天反而沒有,稍微一聯想,他問:“那窩窩頭是你的?”

天驕低著頭,絞著手指,低聲說:“是我,他看著好可憐,就給了,對不起……”

剛說完,張瑞就將她抱起來抗在肩上沖出去:“沒什麽對不起的,這是你的東西,走,爸爸帶你去。”

天驕趴在他肩頭,勾著他的脖子,心頭的忐忑因為這一句話就沒有了,她下意識看向天邊,就看見沒有太陽的天空上,一朵白色的雲朵像是變成了一個笑臉,她也眼眸彎了彎,真好,天上的爸爸,和地上的爸爸一樣縱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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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往裏的地方,正好有個空地在那,前面沒有個遮擋,後面也空蕩蕩的,於是這塊地就這麽空下來了。

因為靠近村口,又在比較裏面,大家吃完晚飯都喜歡在這邊坐著聊會兒天,村這一塊晚上也挺涼快的,說話舒服。

張大根就是在這裏聽著別人說話。

他對外比較沉默,也不做聲,眯著眼睛叼著煙卷,一吐一吸間,煙霧繚繞,別提多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