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凱厄斯.沃爾圖裏,來自沃特拉城的神秘貴族,沃爾圖裏家族百年來與美第奇家族一直都有合作關系,好幾年前來佛羅倫薩與美第奇家族洽談合作的是凱厄斯先生的一位兄長,當時在佛羅倫薩也是引起了一番轟動的。”

只要一提到沃爾圖裏先生,麗莎眼中的怯意便能在頃刻間一掃而盡,雙手捧著臉頰,嘴邊帶著奇異的微笑。

兩輩子加起來感情經歷都極為貧乏的喬婭對這個微笑的奇異程度只能理解百分之二十,她只看了一眼,便又將視線移到了身側的一副畫作上,隨意問道:“凱厄斯?這個名字很古老啊,感覺更像是……”

“只會出現在古羅馬史書裏的名字。”阿圖羅補了一句。

“這大概也是凱厄斯這個名字聽第一遍就能使人記住的原因吧。”喬婭感嘆道。

在意大利待了十幾年,她是真的數不清自己遇見過多少個喬瓦尼,多少個阿方索了。但是凱厄斯這個名字,還有另一個變體,那就是蓋烏斯,相當於一千多年前古羅馬的喬瓦尼,一根外廊柱倒下來砸到十個人,大概會有七個人叫蓋烏斯。

只不過一千多前年的常見名字放到如今,竟成為了鋪天蓋地的喬瓦尼中的一股清流,喬婭想著,笑了起來,只覺得文藝復興是藝術家和哲學家對古羅馬文明的復興,而凱厄斯大概也是名字中的文藝復興吧。

據麗莎所說,這位有著古羅馬人民名字的凱厄斯.沃爾圖裏先生是在一個多月前出現在佛羅倫薩的,應該是接替自己的哥哥前來與美第奇家族談生意的。不過因為洛倫佐身體大不如前,對外事務已經全權交給了長子皮耶羅,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小美第奇先生手中,所以就由皮耶羅來負責接待凱厄斯。

如果說洛倫佐全身心地致力於藝術品收藏以及藝術家的培養,那麽皮耶羅便是致力於享受佛羅倫薩奢靡而自由的生活。

於是,他拉著合作夥伴凱厄斯逛遍了佛羅倫薩,不到一個月,便成功地撩動了全城女性的芳心。

對於這一點,喬婭倒是非常認同。

她在剛剛來到帕齊禮拜堂的時候,參展遊客還不算很多,然而過不了多久,便可以看見帕齊禮拜堂的庭院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許多穿著華麗的年輕女子,或單獨行動,或三兩成群,有意無意地朝皮耶羅以及凱厄斯那邊經過,甚至有幾個膽子比較大的,在與凱厄斯擦肩而過之時,還會用肩膀去蹭對方的手臂,不過凱厄斯像是預先猜到了她們的想法一般,在兩邊肢體相觸之前,便已經微微地側過了身,讓對方撲了個空。

亞平寧半島的少女向來是性格火辣,熱情大膽的,被對方這麽無情拒絕也毫不氣餒,在庭院中繞了一圈,準備再發起第二次挑戰。

也多虧凱厄斯吸引了大部分在場遊客的注意力,以至於喬婭能不受任何打擾地細細觀賞那些展出的作品。

因為上午下了小雨,那些畫作便沒有放置在庭院的草坪上,而是打開了室內的禮拜堂,一幅一幅地陳列於帕齊禮拜堂的拜占庭式穹頂之下。

上輩子藝術細胞貧瘠,這輩子在阿德裏亞娜的嚴厲教育之下,她好歹是補了些藝術基礎知識,不至於問出為什麽維納斯不穿衣服這種與藝術絲毫不相關的問題,恰巧碰見美第奇家族大開收藏室大門,無論怎樣,也是得來湊湊熱鬧的。

波提切利為美第奇家族作了許多畫作,在後世最為有名的,便是《維納斯的誕生》以及《春》,這兩幅喬婭在上輩子也算是馬馬虎虎地觀賞過的,算是久仰大名。不過這兩幅畫並沒有放在展會的起點處,喬婭便準備從起點開始,一幅一幅看過去。

在中世紀,因為平民大多沒有接受過教育,並不識字,所以繪畫成了教會傳教的一個媒介,不過當時的美術流派還是拜占庭風格,題材也大多取自《聖經》,特點是突出神的隆重以及盛大,構圖宏偉,顏色艷麗。

喬婭曾在梵蒂岡的一些小教堂看過一些拜占庭風格的祭壇畫,不得不說,以她現代人的審美來說,人物無論是肢體還是表情,都十分僵硬。

直到聖方濟各創立了方濟各教會,方濟各會倡導神貧,教堂裝飾清一色樸素簡約,連教堂的壁畫都是樸實省錢的濕壁畫,使得當時產生了一大批濕壁畫工匠。

而這些濕壁畫工匠中,便有一個人,改變了後世佛羅倫薩甚至是整個歐洲的藝術風格,被後人成為文藝復興之父。

這個人,就是喬托。

阿德裏亞娜給波吉亞家的孩子們上藝術課的時候便重點提到過喬托,喬托是第一個在畫中體現透視原理的畫家,而且相比僵硬刻板的中世紀祭壇畫,喬托畫筆下的聖母及耶穌更具人性,當時胡安還偷偷在喬婭耳朵邊說了一句“胸也更大了”,被坐在他身後的盧克蕾西亞聽見,毫不猶豫地告訴了阿德裏亞娜,於是被剛巧前來奧爾西尼宮探望的羅德裏戈狠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