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獨自一人在院中的厲王靜靜地坐了良久,待他端起茶杯欲飲時,才發覺茶早涼了。

厲王將茶擱在一旁,站了起來,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跟隨在身後的暗衛面面相覷,這麽晚了殿下這是要去哪?

厲王本是覺得這天氣悶熱的讓人升起了一絲煩躁,便出來走走。

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昨日送她離開的長廊前,那雙霧蒙蒙的淚眼仿佛就在眼前,以及指尖殘留的觸感似乎還未消失。

昨日還好好的,今天就病倒了。

本就嬌氣,如今受了委屈又病了,指不定又是哭成了淚包了。

清冷狹長的鳳眼如濃墨一般看不出情緒,他手指撚了一下,朝身後的暗衛低聲道:“你們都退下,不用跟著。”說完便朝南邊走去。

留在原地的暗衛們,都看向他們的頭領,其中有人問道:“老大,我們真的不跟上去嗎?殿下的安危怎麽辦?”

暗衛頭領斜斜的看他一眼,“沒見殿下不讓咱們跟著麽,別壞了殿下的好事,不然殿下下次找人練武的時候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那人縮了縮脖子,一下想到這種可能性,趕緊閉上了嘴。

……

夜已深,住在南邊小院子裏的人都已經安寢了,就連守夜的婆子丫鬟都瞌睡連連打著盹兒。

一道黑影如輕風一般,未驚動任何人閃進了一間屋子。

今夜的月光很亮,從窗外透進來的銀輝能夠看清屋內的模樣。

桌上放著的一個東西讓厲王的目光頓了頓,他認了出來,這是他給她引路的燈籠。

厲王皺了皺眉怎麽還擺放在桌上?她身邊的丫鬟做事也太不盡心了。

他朝寢床看過去,床幔被放了下來,只隱約見到裏面被子拱起的弧度。

他走了過去,未發出任何聲響。

站在床前伸手將床幔撩起,見到的一幕使得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最先入眼的是一條玉白的腿從被子裏伸了出來,寢襪早就不知道被蹬到哪裏去了,薄薄的綢緞褻褲被卷了些上來,露出了一小節雪白的小腿。白凈小巧的腳丫子安靜地蜷縮著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厲王的眸色更深了,而眉頭擰的更緊。

盡管是夏日,可夜深了如此睡姿,如何不會受涼。

厲王朝她臉上看去,巴掌大的小臉正側向外邊,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嘴唇倒是紅潤潤的。只睫毛不時輕顫,似是睡得不太安穩。

倒是沒有如他想象中的偷偷躲起來哭泣。

已經瞧了她一眼了,也就該離開了。

床幔放下一半,他又重新撩起,沒忍住伸手捉住那條玉白的腿輕輕地給塞到了被子裏,收回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那只玉足,忍住想捏一把的沖動,厲王將床幔放下,如來時一般悄無聲地離開。

第二日,綠柳端著水過來伺候蘇南柔起床。

她擰了帕子遞給蘇南柔後,一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又左右扭了扭脖子。

蘇南柔見狀問道:“怎麽了?”

綠柳回道:“不知道怎麽回事,今兒起床後就覺得脖子和肩膀酸痛,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落枕了。”

“那你趕緊在一旁休息,我自己梳洗便可。”蘇南柔穿上繡鞋正要站起來。

綠柳攔住她,“姑娘,我無礙的。動一動就好多了。”

她怕蘇南柔不信,又甩了甩手臂給她看,“姑娘,你看,我就是捏一下,動一動便好了。姑娘不必擔心我。”

蘇南柔見綠柳真無事了便放下心來。

凈好臉後,蘇南柔在妝台前坐下,綠柳幫著她梳頭,看著鏡中的蘇南柔說道:“姑娘今日的氣色要好多了,昨晚一定睡的很安穩吧。”她知道她家姑娘有時候會半夜驚醒,可她又不肯讓她陪夜,所以每每都擔心她睡得是否安穩。

蘇南柔被綠柳這麽一說,不由一笑,“還行,就是有點累。”

綠柳不解,“為何會很累呢?”

蘇南柔被綠柳那認真的模樣逗笑了,說道:“只是夢到了被一只大貓追趕,我慌忙的爬上樹躲避,不小心滑落了鞋子卻被那大貓舔了一口腳丫子。還好,我及時往上爬,才避免成為那大貓口中的食物。”

綠柳感嘆道:“那實在太驚險了,還好只是夢。也難怪姑娘會說累呢。”

綠柳將蘇南柔的頭發梳好後,給她簪上一只碧玉垂珠釵,歪著頭問,“姑娘,這樣會不會太素了點?要不要再加朵絹花?”

蘇南柔搖了搖頭,選了一對薔薇色貓眼石耳墜,“就加這個吧。”

綠柳給她戴上後,誇道:“還是姑娘好眼光,非常襯你的膚色,小巧又好看。”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素凈了,既然姑娘不想戴絹花,便戴上個顏色鮮艷些的耳環也是很好的。

換了一身衣裙,收拾妥當後,她正準備如平日一般去二夫人處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