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命運的軌跡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月讀用手撫過了索菲婭的長發，這種過於親密的動作，對於月讀來說，非常難得，“不可預知的未來，只能由你自己去走了。”

“好。”索菲婭認真地注視著月讀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明明她自己才是那個需要被擔心的人，但小軟糖卻又反過來安慰身邊的神明大人，“不需要擔心我。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小軟糖的聲音還帶著她這個年齡特有的軟綿甜味，但說話的語氣卻非常篤定堅決，讓聽到這句宣言的人們，總會覺得，如果自己不相信這孩子，就會有一種奇異的負罪感。

“聽姑獲鳥他們說，你在這個世界，待得不錯？”

“嗯！”聽到月讀的這個問題，索菲婭再次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向神明大人介紹起來了自己的人類式神，“托尼超厲害的！”

“雖然他是人類，而且有點弱小脆弱……但是他對我非常好！還給我買糖吃！”——索菲婭的這句話，真的應該讓曾經被托尼隨手滅了整個幫派的炮灰反派們聽一聽，然後感受一下對方那‘死不瞑目’的質疑與反駁。

如果鋼鐵俠弱小脆弱的話，那麽曾經倒在他掌心炮下的那群人……算什麽呢？

小陰陽師的眼神，一如往昔的明亮清澈。月讀看著這雙眼睛，突然就想起來了第一次見到這個人類孩子時的場景。

平庸人類陰陽師和弱小的妖怪相愛後生下的半妖，卻擁有著常人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這件事情，無論對於追求強大的妖怪們，還是對於渴望力量的人類們來說，都像極了一個充滿諷刺的大笑話。

古往今來，無論在什麽國家、什麽時代，過於強大的力量，總是會太過招惹其他人的注意。——說白了，就是拉仇恨。

小陰陽師現在的身邊擁有許多式神可以保護自己，本身也具有強大的妖力與高超的陰陽術，所以能夠保全自己，也能夠保全自己所在乎的家人。

但在她尚且年幼，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用力自保的時候，她因為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在人類的世界中，沒少吃苦頭。

說來可笑，她的父母曾經希望她能夠在人類世界好好生活，所以才把她托付給了陰陽師家族內的首領。但她所有愉快幸福的經歷，卻都是在逃離人類世界，和妖怪們一起生活的時候，所留下的。

按照命運的指引，神明大人在索菲婭六歲的時候，就見過這個半妖小姑娘。

那時候索菲婭正坐在人面樹所構建出的高大枝幹上看星星，卻沒有發現，傳說之中三大尊神之一，就站在一旁注視著自己。

那個晚上，月讀看著這個弱小而又強大的半妖小陰陽師，心血來潮般的，將許多顆小星星，都藏在了這個小女孩的眼睛裏。

星星落在她的眼睛裏，但她的眼睛，卻分明比星星還要明亮。

“記住我剛才的話，”在離開整個世界之前，月讀再次對索菲婭重復了一遍，“最近你身上或者身邊，很有可能會發生危險的事情。”

守在黑夜之中的神明並不擅長說這種過於表露內心的話，但是他的聲音停頓了片刻之後，還是有些別扭地繼續說了下去，“你要……多加注意。”

聽完這句話的托尼，在門口站了很久。直到神明大人消失在夜空之中後，他才聳了聳肩，掛上自己慣有的笑容，走進客廳，去捉這個大晚上沒有好好按時睡覺的小軟糖。

“看我發現了什麽？”走到沙發後的托尼，伸手拽了拽索菲婭的睡衣領子，“一顆在電話裏對我說完晚安之後，自己卻沒有乖乖睡覺的小軟糖？”

“……我剛剛已經睡著了，”在聽到托尼的聲音之後，索菲婭小聲地為自己爭辯，試圖解釋，“只是後來又突然驚醒了而已。”

說完之後，小軟糖又擔心自己的話沒有說服力，又補充了一句：“管家叔叔可以作證！”

“這可不行，”其實托尼早就從智能管家的口中，得知了索菲婭剛剛睡著後又突然醒過來的真相，但是他還是故意捉弄小軟糖，繼續對她說，“老賈的話現在毫無可信度。”

“畢竟他和你的關系，實在是太好了。”托尼把索菲婭帶著她手心裏的小星星一起抱起來，走回臥室，“誰知道他會不會為了你而做偽證？”

在托尼說完這句話之後，正在沉默運轉的智能管家龐大的數據流停滯了一頓。他真的很想開口反駁自己的造物主，自己這麽縱容小小姐，難道不是出自於自己主人的默許嗎？

托尼抱著小軟糖推開臥室門，在把她放下之前，又將小姑娘顛了顛，在心中不滿於索菲婭一直都沒能上升的體重。——其實托尼一直都很費解，大家都是喝肥宅快樂水、吃甜甜圈和巨無霸漢堡的人，為什麽小軟糖卻能夠一直保持自己那紙片般的體重，一點上升的跡象都沒有，而自己的小肚子……難道這也是這個東方小召喚師的特殊技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