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頁)

程浪覷著他不說話。

那眼神大概是在講“你在開玩笑嗎”。

“哦,那咱們不接徐小姐,”高瑞拿起手邊平板,拉出一欄工作計劃,“您看,意大利有好幾家新興品牌都在蘭臣的革新計劃裏,您要不要百忙之中抽空去實地考察看看?”

——

徐翹從鬼壓床一般沉重壓抑的睡夢裏醒來時,看見郁金端著一杯水坐在床邊:“翹,醒醒,你發燒了,起來吃顆退燒藥。”

徐翹睡過一覺後感覺更加頭重腳輕,遲鈍地躺著沒動,迷糊道:“你怎麽回來了?”

“有人聯系我,說你生病了。”郁金把藥塞進她嘴裏。

徐翹支著手肘坐起來,就著水把藥吞咽下去:“程浪?”

“對方沒報姓名。”郁金翻個白眼,“翹,我們是不是朋友?我就在你身邊,卻得從一個五千英裏之外的人那裏聽說你生病的消息,早上我和埃利奧問你是不是不舒服,你還說只是想睡個懶覺……”

徐翹這會兒的注意力完全沒放在郁金的話上,只顧著碎碎唾棄:“狗男人!”

“嗯?”

徐翹低哼一聲:“我根本沒說我在你這裏,他肯定走歪門邪道查我了!不要臉!”

郁金像是被她這回光返照般的十足中氣怔了怔:“那個人是你男朋友嗎?”

“怎麽可能!”她搖頭,心裏想著“他配嗎”,臉上擺了副“這哪兒跟哪兒啊”的表情。

“只是覺得你罵起他來,像我罵埃利奧一樣。”郁金聳聳肩,“好了,你繼續休息,我今天在家陪你。”

“有顧客預約今天到店裏去,找你們商量戒指和禮服裙的定制方案。”徐翹提醒她。

“這就是你騙我們你沒生病的理由嗎?”郁金說,“沒關系,讓埃利奧先應付著。”

徐翹垂垂眼躺了下去,摸索著攥住了被窩裏的手絹。

——

這一覺直接睡到天黑,吃過退燒藥發了身汗,徐翹的燒暫時退了下去,被郁金喂著喝了碗粥,說想起來畫畫。

她這一禮拜來,其實每天只在做畫畫這一件事。

郁金欣賞她對珠寶的獨到眼光和高級審美,卻也不得不誠實指出,這位大小姐荒廢了太久基本功,腦袋裏有精致的想法,落實到圖紙上卻變得粗糙掉價,所以只能從基礎開始重新修煉打磨——先是手繪,再是電繪。

“你在著急什麽?”郁金無奈道,“你最近從早到晚都握著筆,生病了還不肯放嗎?我沒想馬上從你身上取得收益,你可以慢慢來,真的。”

“我就是想動一動,我都快睡散架了。”徐翹爬下床,理了理身上白色睡裙的衣襟,開始搭畫架。

這間客房不大,一張床,一排衣櫥,一張書桌就差不多塞滿了所有空間,畫架子只能搭在門邊,打開房門後,利用一小截門外的過道。

郁金替她點亮頭頂那盞聚光的射燈,拍拍她的肩:“那我去看會兒電影,晚些時候來驗收你的成果。”

她點點頭,依照燈光調整了一下高腳椅的位置,背朝客廳坐下,拿起顏料盤和筆,準備給一幅已經畫了兩天的天鵝圖上色。

這一坐就是大半個鐘頭,臨近收尾,徐翹聽見身後腳步聲,一邊揮筆一邊說:“時間掐得挺準,再兩筆就結束了,你看這回畫得像不像?”

徐翹最後刷了兩筆細節,身體微微後仰,正打算放遠視線看看整體,忽然聽見一道略有些沙啞的男聲在頭頂響起:“挺像你。”

她一驚之下回過身去,看清來人的瞬間手裏顏料盤一抖,五彩斑斕的顏料直直濺上他的白襯衫。

程浪:“……”

徐翹垂下眼,眼睜睜看著藍藍白白的新鮮顏料從他襯衫門襟往下滴滴答答,一路淌向不可言說的地方。

徐翹:“……”

她猛地錯開眼,見鬼了似的擡起頭:“你怎麽在這裏?”

程浪閉了閉眼,保持僵硬站立的姿態:“這個問題現在很重要嗎?”

徐翹連“哦”兩聲,擱下顏料盤和筆,奔進房間拿來紙巾遞給他。

程浪抽了幾張紙,想往身上擦,看徐翹一臉“好慘啊這也太他媽慘了吧”的表情,直直盯著他的狼狽處,又頓住:“轉頭。”

“你幹嗎不轉身?”她指指過道盡頭的洗手間,“或者也可以尿遁。”

程浪忍了忍,轉身邁開一腳又停住,回頭指指她的畫:“用黃色的顏料,應該會更像。”

徐翹愣了愣,等人走出老遠才反應過來:“你才是鴨子!兩百包夜那種最便宜的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