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我馬上回去改稿。”她死死捏著平板說。

徐翹擺擺手示意走吧,等人離開,帶著諸事不順的怨氣栽進沙發。

張姨進來給她倒了杯紅糖水,讓她消消氣。

她喝了兩口就嫌膩,呆坐一會兒,嘆著氣說:“張姨,我小手絹呢?我想打個盹兒。”

“在您房裏,我去給您拿。”知道她手裏不捏手絹就睡不著,張姨忙去取,不想打開書房門卻聽見一個怒氣沖沖的男聲。

“誰許她回家住了?二十三歲的人,一離家就把自己照顧病了,該她吃這個教訓!你這麽把她接回來,是要繼續慣壞她!”是徐康榮出差回來了。

張姨一驚,剛要把門掩上,被徐翹一個眼神制止。

樓下的爭吵聲就這麽清晰地傳了上來。

“我這不是怕你寶貝女兒在外邊過得太苦嗎?再說哪有你這麽當爹的?哦,寵了二十多年,這會兒才記起不能慣壞她,你這跟把不會飛的鳥扔下樓摔打有什麽不一樣?”

“你還好意思說這話,不都是你這些年寵的她?當初她說出國留學苦,我說苦也得去,是不是你拼命幫她腔?你對她但凡有對冽冽一半的嚴格,她也不至於給養廢了!”

夫妻倆話越說越重,張姨尷尬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轉頭一看徐翹,卻見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望著窗外的夕陽,嘴裏還嘎嘣嘎嘣嚼著一片蘋果。

雖然她的表情寡淡至極,可張姨卻覺得——這富麗堂皇的家裏埋著多少見不得光的臟汙,其實這孩子從來都知道。

甚至她放棄出國留學,放棄珠寶設計,或許都是另有隱情。

底下嚴麗珍似乎也起了火氣:“什麽叫我把她養廢?難道你就沒說過‘就算你家閨女一輩子不嫁,你也養得起’的話嗎?”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生意多難做,要是哪天金祿倒了,我也沒了,我看她一個人怎麽活!”

“你這是說的什麽晦氣話!”

徐翹終於起身,回房換下家居服,三下五除二地收拾了幾件行李,拎上一個小號衣櫥箱下了樓。

吵得面紅耳赤的夫妻倆打住了看她。

徐康榮瞪她兩眼:“上哪兒去你?”

“都說和氣生財,我怕我再多待一會兒,咱家錢都賺不進來了,那我下半輩子可怎麽活。”

“你這丫頭……”

徐翹笑眯眯地沖兩人揮手拜拜,出了庭院,一看徐冽筆挺挺杵在拐角,倒是嚇了一跳:“幹嗎呀,當門神啊?”又反應過來,他大概是外出歸來,聽見裏面動靜才在這兒“避戰”,所以指了指身後,“吵完了,可以進去了。”

徐冽皺著眉沒動:“爸刀子嘴豆腐心,你去服個軟,養好病再走,他不會真把你趕出去。”

“你看你姐字典裏有‘服軟’這兩個字嗎?”徐翹哼笑一聲,踩著高跟鞋走了。

被逐出家門這種事像是一回生二回熟,去奧德萊登酒店的路上,徐翹的心境十分平和,平和到她一度覺得自己已經被生活的苦難磨平了棱角。

直到刷開酒店套房的門,走到衣櫥前放行李,她才知道,人的棱角是不會這麽輕易被磨平的。

她定定看著衣櫥裏那件男式深灰色法蘭絨西裝,做了一次忍耐的深呼吸。

這是前陣子黎頓開業那天,程浪在不知道她是徐翹的情況下,借給她救急的外套。

她忘了還。而他顯然也不是會開口跟女人要東西的人。

原本還有那麽些定情信物的意思,在接連被他拒絕,尤其昨天被他不分青紅皂白地陰陽怪氣了一通後,這玩意兒卻變得異常紮眼。

徐翹氣鼓鼓地拎起西裝,正要把它塞進垃圾桶,猛一個懸崖勒馬。

程浪又不會知道她扔了它,看她沒還,說不定以為她花癡到連他一件外套都要珍藏呢。

不想聯系程浪,她翻出高瑞的名片,發了一條短信:「高特助,麻煩有時間來取走小程總的西裝,不要我就扔了。」

高瑞並沒有立刻回復,甚至一個多小時過去,酒店的送餐服務都到了,手機還是安安靜靜躺在一邊。

徐翹氣沒處撒,看著一桌子菜毫無胃口,動幾筷就放下了,癟著嘴給朱黎發消息:「我心情不好,我想去玉錦坊喝酒。」

朱黎:「你不是例假嗎?」

徐翹:「聞聞酒味也行。」

朱黎:「今晚我有客戶走不開,你找程浪唄。」

徐翹:「我跟他要是能喝酒的關系,我還心情不好?」

徐翹撤回了一條消息。

朱黎:「看到了。你又在他那兒吃癟了啊?」

徐翹:「閉嘴,不來拉倒,我找別人。」

朱黎:「你還有誰能找?」

徐翹:「……」

徐翹:「我人緣才沒那麽差!我在收費站也是有一個朋友的!」

——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爹不疼媽不愛,連酒友都叫不到的小可憐,徐翹放出豪言後就付諸實踐,把施婳約到了玉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