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6頁)

然而並沒有一個人離開。

魚阿蔻聞言站的更牢,此刻她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百姓們還沒走完。

戰士們亦是如此作想。

得到消息趕來防線的戰士們更是想法相同,於是人墻的隊伍越增越大。

於蒙隨著增援大隊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震撼人心的一幕。

——瓢潑大雨下,洶湧澎湃的黃色洪水猛獸背景前,站著一排排軍綠色的人墻,人墻顯得那麽的壯觀雄偉。

而戰士們有的半仰著臉包著嘴以防泥沙灌進鼻腔;有的正面對天張大著嘴呼吸,他們雖表情各有不同,但他們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雙眼緊閉,被凍的面色雪白嘴唇烏紫。

於蒙眼含熱淚舉起了相機。

增援大隊到來後,成群結隊的戰士們迅速跳進了江水裏替換眾人。

魚阿蔻等人被凍的早已沒了知覺,全靠著股信念被支撐著,被戰士們拉上高台後掐著嘴灌下了姜湯和滾燙著的湯藥。

藥入了腹許久後,人才漸漸恢復了神智。

魚阿蔻眼尾掃到紅意,動作僵直的轉動著腦袋去看,幾十米的豁口堤面上,豎起一面面紅色旗幟,旗幟有兩種,一種是宣傳語旗,上面寫著“戰洪水鬥惡浪”、“誓死護堤”等字樣;另一種是隊伍的旌旗,如“飛鷹隊”、“硬骨頭隊”。

注入了英勇無畏之勢的旗幟哪怕被雨水打濕,仍迎風獵獵告示著它們不屈的民族靈魂!

視線下移,入目一片狼藉,渾黃汙濁的水淹沒了良田沖跨了房屋,冒著雨水泡的水面上更是飄著木頭麥秸稈等浮物。

而此時,排成隊的戰士們腰綁著浮木,前傾著身子艱難的拉著木舟的纖繩前行,吃水極深的木舟上坐著的是身披蓑衣、雨布的老人和孩子們,嚇的大哭的孩子們被同樣惶恐不安的老人們護在懷裏,一下下的拍著背柔聲哄著。

遠處村莊的房頂上和大樹上站滿了等待被救援的人,人們看著自己曾經的家園如今變得滿目瘡痍,不禁放聲悲嚎,嚎聲令人雙目泛紅。

魚阿蔻仰頭讓眼淚倒流回去,隨即握緊小拳頭沖向了堤壩,決口前仍站著綠色的人墻,但此時他們身後多了兩隊許多深紮木樁的戰士。

之所以還用人墻去堵,是因為情況緊急沒有堵填物,需要人墻來緩減水流沖擊,以便身後的戰士們能把木樁紮深砌泥沙袋,不然的話丟一個泥沙石袋下去會立馬被沖走,堵決口時,需要把泥沙袋拋進河口,靠木樁擋住編織袋,再用土石封住逐漸堵填,因此大堤上人山人海,站滿了扛著泥沙包的戰士們。

隨著抗洪搶險的沖鋒號一次次吹響,群情激昂的戰士們扛著編織袋一次次的沖鋒。

魚阿蔻看了眼一個小時換一次的人墻,轉身沖進了抗洪救險突擊隊,左右肩各抗了兩袋百斤泥沙袋後,腳尖將地面上的沙袋踢高,肩膀一低接住沙袋,雙手扶著沙袋,跟著眾人一起往水下跳。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魚阿蔻也不知道自己跳了多少次,只知道夜晚來臨,暴雨停歇第一次洪峰結束時,大家共扛了重達200多噸的沙石袋,累的用鐵鍬裝沙石的戰士們雙腕都擡不起來。

洪峰暫退,大家有了十分鐘的吃飯時間。

魚阿蔻吃完壓縮餅幹的粉末,捧著保溫杯啜飲,待生姜的味道在嘴裏化開,滿足的眯起了眼。

這時後勤隊開始發清涼油和幹朝天椒,清涼油提神,朝天椒口嚼驅寒。

魚阿蔻含著辣椒跟著沖鋒號的號角聲,再次抗起了石袋,腳踢著石袋往肩上送時,聽到了身後傳來了怪腔怪調的貓叫聲,下意識的回頭,一眼就看到了托著相機的於蒙。

不由驚喜的上前,“你怎麽來了?”

“我是記者,”於蒙舉了舉相機,神色無比的認真,“就該做些我該做的事情。”

魚阿蔻微笑,“我知道了,回頭聊,我得繼續去抗石沙袋。”

於蒙點頭,目送著她被六袋石沙袋壓的看不到上半身的背影,舉起相機摁下了快門,這張照片的名字他想好了,就叫長著腿的石沙袋。

魚阿蔻轉身便將於蒙拋在了腦後,扛著沙袋繼續下水,沒抗多久,暴雨再次瓢潑而至,這次的雨比白天下的還大,打的人眼睛半點都睜不開。

大家望著只堵填了一半的決堤口心急如焚,暴雨一來就說明洪潮不遠了,當下所有人都拼命的往身上加沙袋,爭分奪秒的朝水中跳去。

沖鋒號角一次吹的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響亮。

泥巴路遇水滑濘不堪,魚阿蔻剛扛著沙袋走了兩步,便被滑的一哧溜摔了出去,身子重重的沖進了淤泥裏,濺起泥巴浪花出來,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抹掉臉上沾著的泥塊,再次抗起沙包飛奔。

戰士們摔得更慘,四周時不時的響起人體砸向地面的噗通聲,見狀,眾人便脫了鞋子,打著赤腳不股浸骨的寒意扛著沙袋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