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魚阿蔻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正歪著頭擦頭發,奶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蔻囡,開門。”

魚阿蔻起身開門。

魚奶奶臂彎上挎著個蓋著藍布的籃子,喜形於色的進來。

放下籃子,接過毛巾給小孫女擦著頭發,嘴裏問:“蔻囡,兔子和蛇也是你抓的?”

魚阿蔻坐在凳子上,頭上舒適的力道讓她舒服的眼睛眯起,“恩,今兒運氣好,我也沒想到北大荒那還能有兔子。”

“我蔻囡不止聰明,運氣也好,”魚奶奶誇獎,隨即用著商量的語氣,“蔻囡,奶打算把麻雀分給關系相好的幾家。”

魚阿蔻試探著問:“奶,咱能不能把兔子和斑鳩送去鎮上賣呀?”

“賣不了,只能拿去供銷社換點肥皂、燈油啥的,不劃算。”

魚阿蔻蹙眉,“那城裏呢?不是說城裏有黑市嗎?”

魚奶奶手中動作停下,虎著臉急急道:“你聽誰說的黑市?我跟你說,你趁早給我忘了這倆字,這不是咱能去的地方,被抓到那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讓我知道你去了,我…我…”

“我”了半天,也說不出揍小孫女一頓,或者餓小孫女一天的話。

“我就讓你寫一天作業!”

魚阿蔻轉身抱著奶奶的腰撒嬌,“奶,我不去,你別著急,我就是偶然聽別人說過一次,以後再也不說了。”

討好的加了一句,“反正麻雀多,奶你想送誰就送誰,咱家你當家做主。”

魚奶奶被哄的喜笑顏開,點著小孫女的額頭,“你呀…奶打算給村裏交好的幾戶人家都送點,多多少少是個意思就行,蔻囡,奶跟你說,這人和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今兒個你給我把蔥,明兒個我給你顆菜…”

魚阿蔻乖乖點頭,奶奶這是在教她人情世故呢。

魚奶奶見孫女聽的認真,心下酸澀,要是石頭和他婆娘還在,哪兒用得著她說這些。

摸摸孫女頭發已經幹了的頭發,重新拎起籃子。

“蔻囡,我去送麻雀,兔子那些你看著做。”

“噯。”

廚房裏,魚阿蔻用力鏟動鍋底粘著的兔肉,以免糊鍋。

“阿蔻,你們今兒晚上吃肉啊?這香氣都飄了半個村。”

魚阿蔻扭頭對趴在廚房窗戶上的人說:“今天運氣好抓到條蛇,我奶說前陣子雙搶家裏人都累壞了,就讓我把蛇炒了。”

趴在窗戶上的人又聊了幾句家常才離去。

魚阿蔻抹去頭上的汗,哭笑不得,這已經是聞到肉香來問的第八個人了!

農村家家戶戶離得近,再加上這個年代沒有抽油煙機。

只要站在籬笆院前聳著鼻子聞聞,就能知道這家今天吃的什麽飯。

所以這也是她不敢隨意用天平,來改變家裏生活條件的原因。

掀開鍋蓋舀半碗肉,把碗端給坐在灶前的魚河。

“你嘗嘗看熟了沒?味道怎麽樣。”

魚河心裏美開了花,還是阿蔻疼他。

要不然怎麽試試味就盛出半碗?

夾起濃香醬赤的兔肉,“呼呼”吹去熱氣,迫不及待的塞入口中。

“嘶…好…嘶…好吃。”

魚阿蔻見他被燙的嚼兩下吸兩口冷氣嚼兩下肉,不由搖頭。

伸筷夾出塊兔丁品嘗。

果然野兔要比家兔的腥臊味要重,哪怕事先用鹽水泡過,又加了重料做成冷吃兔,這股腥臊味也沒有完全祛除。

不過肉質也比家兔的好吃,雖然沒有家兔的嫩,但它的肥美爽滑感更強烈,還帶著家兔肉沒有的彈牙感。

牙齒碰撞間,能感受到裹著鮮香麻辣的兔肉在舌尖晃動、彈跳。

就是這股腥臊味還得想辦法祛除。

想了想,拿著空碗去奶奶的房間倒了點高粱酒。

“加點柴轉大火。”

等火大後,沿著鍋邊緩緩倒入白酒。

鍋內發出“滋啦”的聲響,頓時沸騰起一片白霧,順著白霧飄起的是更加濃郁的麻辣鮮香,肉香裏還夾帶著隱約的酒香。

魚河聳著鼻子一臉陶醉,口中喃喃,“太香了…”

周嬸子的大嗓門響起,“蔻囡啊!這都多就久了你這還沒炒好?差不多得了啊!再炒下去聞著你這味我又得再添兩個餅子!”

門口傳來噗嗤聲。

魚阿蔻回頭就見奶奶、堂姐帶著嗦手指的雙胞胎,站在門口笑。

魚溪說:“剛才那味確實香,波波和濤濤聞到這味都醒了。”

魚奶奶拿起掛在門後的抹布,撣著身上的灰塵。

滿臉的驕傲,“我蔻囡做的能不香?”

說完接過小孫女手裏的鍋鏟,鏟出五碗兔肉放到籃子裏。

提著籃子遞給魚河,“你去送人,知道是哪幾家吧?”

魚河提起籃子就跑,“知道,不過奶,我不回來你可不能開飯啊!”

幾乎是同時,隔壁周嬸子家響起了推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