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不像樣

那日，小秋正與瑤娘在一塊兒，瑤娘給她看自己新繡的花樣。

“你也幫我瞧瞧，可是比之前進步了一些？”

“娘的繡技是越來越精湛了。”

小秋真心誇贊，繡娘笑得正開心，繡珍進來通報，“少夫人，門上來人說，盛大人入京了，如今已經在府門口。”

小秋看到瑤娘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閃過數種復雜的情緒，連她手裏的繡筐，也掉落到了地上，繡繃從裏面滾出來。

“娘，您怎麽了？”

小秋嚇了一跳，趕緊過去給瑤娘順氣，又給她喂了幾口水，瑤娘臉上的慘白才漸漸有好轉。

見瑤娘魂不守舍的模樣，小秋也沒問什麽，只囑咐繡鸞繡鳳好好照顧她，便離開了。

“繡珍繡寶，你們此前是跟著娘的，這位盛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何會娘聽見他的名字，會那樣慌張？”

繡珍繡寶互相對視了一眼，繡寶搶先說，“少夫人，瑤娘與盛大人之間，最初並不是這樣的。”

瑤娘與盛莫遇之間，著實有過一段恩愛的時光。

那時候的瑤娘純真善良，年輕貌美，身上似乎凝聚了所有的美好，盛莫遇很容易便陷入其中。

瑤娘顧及著自己的身份，盛莫遇卻熱烈真摯，帶著強制的霸道打開了瑤娘了心。

那段時光，或許是瑤娘這輩子最為快樂的，快樂到讓她甚至一度忘記了妾室這個身份，給她帶來的屈辱。

然而好景不長，蘇如卿的出生，帶給瑤娘無限的欣喜，卻也招來了災禍。

蘇如卿中毒，艱難地救活之後，雙腿卻廢了。

瑤娘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靂，整個天都塌了。

只是她沒有放棄，說不定可以治得好呢？她還想為了蘇如卿努力，盛莫遇的態度，卻成了最終壓倒瑤娘的最後一根稻草。

瑤娘沒有想到，那樣對自己情深義重，那樣對兒子慈父心懷的盛莫遇，連猶豫都不曾有過，直接放棄了蘇如卿。

瑤娘不求他跟從前一樣對兒子，至少、至少不會縱容別人欺負他！那是他的孩子啊！是自己懷胎十月，身體裏流著他骨血的孩子！

瑤娘簡直要崩潰掉，她去質問盛莫遇，得到的回答卻是，一個雙腿殘廢的孩子，對盛家來說，只是拖累，要怪，只能怪他命不好。

瑤娘含著淚笑出了聲音，命不好？

她的兒子受此劫難，遭人霸淩欺辱，唯一保留著的那一點驕傲，還在想著不讓他的父親失望。

盛莫遇卻說，他的命不好！

從那時開始，瑤娘才明白，她要的，和盛莫遇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一樣的東西。

最讓瑤娘痛恨的是，盛莫遇還勸她，不要在蘇如卿身上浪費太多精力，若是她喜歡孩子，他們還可以再生的。

瑤娘之後對盛莫遇的態度，翻天覆地的變化，兩人之間越來越僵。

盛莫遇沒辦法理解她，居然在她不願意的時候強迫她侍寢，想著只要瑤娘再次受孕，便不會再為了一個棄子跟自己鬧別扭。

盛莫遇沒想到的是，瑤娘背著他喝避子藥，她寧願傷了身子，都不願意再有另外的孩子！

瑤娘和盛莫遇，終於，再不復曾經……

蔣小秋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心裏只留有唏噓。

盛莫遇是盛家的家主，凡事站在盛家的角度來看，說他錯了也不全對，不過是生性涼薄。

而瑤娘則是站在母親的立場，那是她的孩子，不管變成了什麽樣，都是她的孩子。

小秋想了想，斬釘截鐵地站在瑤娘這邊，這位盛大人，她就當不知道吧。

光是縱容別人欺負蘇如卿這一樣，小秋心頭怒火就難消，沒有主動上門找茬，她已經忍得很辛苦了。

……

盛莫遇站在蘇府的門口，擡起頭，看到了“蘇府”的牌匾。

這是……盛嘉言親手寫的吧？不對，如今，他叫蘇如卿？

盛莫遇眉頭皺起來，真是荒謬，盛家的人，居然擅自改了姓，他是當自己已經死了嗎？

“老爺！老爺您可算來了。”

盛大夫人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盛莫遇看過去，看到一張垂淚的臉。

“妾身見到了老爺，心裏總算是踏實了。”

盛大夫人抹著淚，從前戴著珠翠的手腕，如今空空如也，身上穿的也很是素凈，乍一看讓盛莫遇楞了一下，隨後才認出她來。

“您若是再不來，這盛家怕是要散了，妾身實在沒有法子，只能苦苦等著，總算是把老爺給盼來了。”

盛大夫人有一肚子的苦水要跟盛莫遇抱怨，自打蘇如卿夫婦回了京城之後，她就沒有一日是舒心的。

不過這日子終於到頭了，她就不信，在盛莫遇面前，他們當真還敢放肆！

“先進去再說。”

盛莫遇察覺到巷口有人來來往往，不想被人當街瞧了笑話，徑直往府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