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放、放妻書?”她一時有些結巴,茫然的看向自己相公。

她能這麽放肆,何嘗不是因著他步步後退。

他端正的坐著,看向她的眼神冰冷極了,冷漠開口:“這些年爺待你也算仁至義盡,爺只要有,盡數都給你,今兒當著族老的面,你自己選。”

夫妻本是最親密無間的人,這會兒卻相對而坐,冷臉對峙。

瓜爾佳福晉胸膛起伏不定,呼呼的喘氣,她心裏很難接受這樣的結果,這麽多年都這麽過來了,她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突然間告訴她,他不想忍了。

“你不可以!”她的眼眶紅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軟軟開口:“對不起我的是你!”

這話一出,族人的眼神中頓時充滿興味,熱鬧誰不愛看,短短一句話裏頭包含了多少信息。

姜知晝擡了擡手,眾人立馬安靜下來,姜染斐淺笑著上前,斯文開口:“諸位隨我來,到花廳喝茶。”

“客氣客氣……”

話是這麽說,但人還想留在這看熱鬧,除了姜父這一支比較發達外,姜家並無多少能人。

如今誰不仰仗著他,自然不敢反駁。

室內只剩下夫妻兩人,瓜爾佳福晉流著淚開口:“當初你我新婚,那叫恩愛有加,日日耳鬢廝磨卿卿我我,日子過得跟蜜裏調油似的,誰不羨慕?”

她似是陷入回憶中,臉上帶出夢幻的笑意來,含羞開口:“你我纏綿,你總是溫柔無限,那柔情好似能侵沒靈魂。”

每每走出去,相熟的手帕交總是用艷羨的眼神看著她,被寵愛的女人眼睛裏有光,那是遮不住的神采。

她有孕了,大夫把脈確認的時候,她歡天喜地,開心的不知道該怎麽是好。

想要去前院報喜,可是她看到的是什麽!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嬌娘跪在那,兩只雪白的柔荑輕輕扣在小腹上,滿臉羞赧。

“那是故人之女。”姜知晝冷漠以對,在過往中他對於這個問題已經解釋了無數次。

瓜爾佳福晉呵呵冷笑:“故人之女?少扯虎皮做大旗!”

她仍舊不信,接著說道:“那麽巧,我懷孕不能伺候你,恰巧她就來了,恰巧她也有了?”

姜知晝冷漠以對,車軲轆話來回說,孩子都這麽大了,她依舊死在牛角尖裏不肯出來。

這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復雜也有那麽一點巧合。

故人之女是真的,她懷孕了也是真的。

可孩子不是他的。

不管他怎麽解釋,福晉只死咬著不放,說什麽也不肯信,兩人之間為這個問題,徹底決裂。

瓜爾佳福晉冷笑:“為著她的女兒變嫡女,你直接掐死自己的親女兒,良心可還好?”

她這輩子就這麽一個女兒,她都來不及看看她長什麽樣,就被掐死了,她的命,豈是一個苦字可以概括。

她那麽小小的一團,獨自躺在地下,也不知道會不會冷,會不會疼,會不會孤獨的睡不著。

姜知晝沉默,眼眸中是黑沉的怒意:“姝姝是你的親女兒。”

“她不是!”瓜爾佳眼球沖血,大吼出聲。

“那麽一副精致狐媚的長相,跟她那個賤娘何其想象!我今兒見了,果然妖妖嬈嬈沒個正形,就不是正經女子!”

若是她的女兒,那必然是像她,亦或者像他,怎麽也不會這幅形容。

她心裏一陣絞痛,難受到無法言喻,咬著唇拼命眨眼睛,卻仍舊隔不斷水霧漣漣。

看著他緊繃的唇線,她呵呵一笑,這是被她說中,無言以對了。

“她一個女人,憑什麽用男丁的染字,那小狐狸精就這麽招你喜歡?!”

她神情怪異的開口,帶著肆意報復的惡意:“不怪我下死手殺了她!”

當血色漫天的時候,她的心中得到奇異的滿足,可姝姝被他看的很緊,她找不到絲毫破綻,後來送入宮中,她才徹底斷了念想。

跟她那個狐媚娘一樣,慣會勾引男人,倒是正好給她的丹寧鋪路。

姜知晝揉了揉眉心,他就知道是這樣,任何溝通都是無效,她只認準了心裏想法。

“當初憐惜你孕期辛苦,這才萬般妥協,竟縱的你不知好歹了。”

他走出去,時常有人嘲笑,說他被一個女人轄制住了,不像個男人。

可只要她笑顏依舊,他就覺得值了。日子是過給自己的,不是給旁人看的。

他等她一年兩年三年……十年。

門前的核桃樹,從手指頭肚那麽粗,如今已要兩手去抱了。

疲憊的擺擺手,他冷靜擡眸:“放妻書與佛堂,你選哪個?”

這個問題糾纏一二十年,他都老了,她卻依舊走不出來。他努力過辯解過證明過,在她眼裏,通通是虛妄。

多年夫妻同床異夢,說出這樣的話,他何嘗不是心如刀絞。

如今她敢入宮胡鬧,若是被人攛掇,做出不利姝姝的事,怕是要連累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