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吧裏絢爛五彩的燈光,有一束橙紅色的光打在付和煦的臉上。他微微側過臉,那束光剛好照耀在他的下顎。

仿佛那年大火之中,他將她抱起,她擡起頭看到火光照耀在他的下顎。

付和煦和付勛州的臉型很相似,周又菱卻萬萬沒有想過救自己的人會是付和煦。

在周又菱幼時僅有的印象裏,付和煦是不學無術、惹是生非,他和那種會舍身救人的英雄人物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

周又菱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付和煦,突然有什麽堵在嗓子眼裏出不來。

她怎麽都不可能想到,自己這十年居然一直把付和煦和付勛州給弄錯了。

腦海裏有太多無法言說的情緒,周又菱卻突然覺得很好笑。

付和煦對於周又菱這種表情總覺得似曾相識,好像那天付勛州問起他手上的疤痕時也是這副樣子。

這夫妻二人說話做事都仿佛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居然還要鬧離婚?

付和煦看著周又菱微微皺眉,不太舒心地問:“怎麽了?”

周又菱搖了搖頭,舉起酒杯和付和煦碰了一下。

付和煦眼底露出淡淡的疑惑。

周又菱說:“這麽多年,我始終沒能親口對你說一聲謝謝。”

說完,周又菱站起來,端著酒杯朝付和煦微微鞠躬,繼而一飲而下。

“哎呦。”付和煦也跟著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突然這麽煽情我有點受不住啊。”

“這聲謝來得有些晚。”周又菱一臉歉意。

“好了,我收到了。”付和煦按著周又菱的肩膀讓她坐下,“都是舉手之勞而已。”

況且都過去十年了,再把這些舊賬翻出來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其實當年那場大火,付和煦就是路過救了一下周又菱,再來就是不小心手臂上燙了一道疤,並無大礙。

周家人當時早已經禮數周到地對付和煦表達了感激之情,但付和煦天生不喜歡邀功,後來但凡碰到說起救人的事情,他就打哈哈地裝作一頭霧水,再來就把付勛州推出去擋箭牌。

周又菱在那場大火之後就一直在調養身子,周家為了讓她心情舒暢,還特地帶她到鄉下去小住。這一住就是大半年,等到周又菱回來,聽聞自己的恩人已經出了國。她一直誤以為自己的恩人名叫付勛州,加上那時候付和煦和付勛州兩人已經高中畢業,相繼去了外國念大學,更加沒有讓她有機會證實。所以周又菱一直以來都沒有親自謝謝恩人的機會。

這一聲感謝雖然來得晚,卻也讓周又菱的心裏釋然。

大概少女時代心中會有一種英雄夢,周又菱發生意外的時候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陰錯陽差將付勛州認成救命恩人,便一直默默對他產生關注並心生愛慕。

從任何人的角度看,付勛州都像是那個會舍己救人的少年。他學習優異,形象良好,身上具備了所有女孩子喜歡的條件。周又菱就是一點一點的,將付勛州占滿了自己的心。

即便現在周又菱知道了付勛州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改變不了這些年她對他的關注,更改變不了的,是這些年無形之中所產生的情感。

付和煦不知周又菱所思所想,也懶得去琢磨。

他斜靠在座位上看著台上的許嘉澤在唱歌,難得有閑情逸致點評道:“唱得還蠻不錯的。”

周又菱也將視線停留在了舞台中間的許嘉澤身上。

一束聚光燈包裹著許嘉澤,他坐在高腳凳上懷抱吉他輕唱。

整個酒吧裏似乎只剩下許嘉澤的聲音:

“I wish this would be over now.But I know that I still need you here

You say Im crazy,Cause you dont think I know what youve done,But when you call me baby

I know Im not the only one.”

沉浸在音樂中的人忘了說話,他們手裏拿著一杯酒,或是相互依偎在一起。

音樂酒吧的氣氛一向很抒情,這裏沒有鬧騰的音樂,更適合坐下來放松心情。

等待琴弦的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整個酒吧響起整齊劃一的掌聲,甚至有人大聲歡呼。

周又菱欣慰地舉起雙手鼓掌,坐在位置上的她與起身站在台上的許嘉澤視線相交。

許嘉澤靦腆地朝周又菱露出笑容,緩緩對著話筒說:“謝謝。”

似乎是留有一段空白的時間,許嘉澤雙手捧著話筒,用他低沉的聲音道:“謝謝你,在我最無助,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我希望,未來的我能夠變得足夠優秀,能成為你生命中的一縷陽光。”

周又菱故意把腦袋偏過去,不去直視這道熾熱的目光。

付和煦的視線從舞台上收回,笑著問周又菱:“台上這小弟是在跟你告白?”

周又菱下意識反駁:“你不要亂說。”

“這有什麽亂說的?”付和煦又看了眼台上的人,好心提示周又菱,“人還一直戀戀不舍地看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