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啪”的一個巴掌聲,仿佛在狹小的房間裏久久回蕩。

付勛州沒有惱怒,神色平靜如常,若不是臉上幾道紅痕,大概根本看不出來他被甩了一巴掌。

周又菱緊張地上前,連忙拉住容慧英驚呼一聲:“媽!你這是幹什麽?”

“你不要說話!”容慧英將女兒輕輕推向一邊。

今天的容慧英精心打扮,年過五旬的她完全看不出來真實年齡,她傲氣,目中無人,在外人前永遠昂首挺胸。

容慧英做這一切不為了別人,全是為了女兒周又菱。

豪門深似海,容慧英自己在漩渦裏掙紮過,更明白有多不容易。

有底氣的娘家,女兒在婆家才能不受委屈。這是容慧英一直深諳的道理。

容慧英走到付勛州面前,痛心地問他:“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你還記得嗎?”

“你當初說,你不知道怎麽照顧人但會學著去照顧人,你說你不會讓菱菱在付家受半點委屈,你說……”容慧英說著竟然紅了眼眶。

女兒是她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支撐。當年周家破產,周啟山想要去跳樓自殺,容慧英和恨不得一了百了。

當時周又菱也已經懂事,一句天塌下來又高個子頂著,讓夫妻二人如夢初醒。全是因為有周又菱這個女兒的貼心,他們夫妻二人才互相支撐著走到了現在。

周家如今雖然比不上當年,卻也衣食無憂,從不少了周又菱一分一毫。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要提起多大的勇氣、不在意世俗的眼光,親口提出離婚啊。

容慧英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疼痛,這個女兒是她們無比珍貴的寶貝,卻要嫁入人家受委屈。

周又菱拉著媽媽的手,企圖將她拉開:“媽,你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我要說,我要說個清楚明白。”容慧英看著眼前這個高了自己大半個腦袋的女婿,她心疼、不甘、惱怒,所有的情緒在最後全化為失望。

三年前的一切仿佛還歷歷在目。

這門親事是付家來提的,那天付勛州禮貌地出席,甚少發言。

對於這段婚事,容慧英雖然不太贊成的。可沒想到,女兒周又菱得知後卻執意要嫁給付勛州。

容慧英也看得出來女兒臉上對付勛的愛慕,她狠不下心來阻止,不得不找付勛州私底下談話。是付勛州一一向她承諾保證,她才會同意把女兒嫁給他。

“我不知道怎麽照顧人,但我會為了她去學習照顧。我不會讓她在付家受半點委屈,希望她開開心心。我會給她幸福,和她過一輩子。”

一字一句,言猶在耳。

付勛州沉默者沒有開口說話。

這些話,其實他都記在心裏。

他不是輕易承諾的人,說出這番話並不是違心,而是真的想要做到。

可是付勛州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婚後不久,爺爺就把付氏集團全權交到了他的手中。彼時他才進入付氏集團,原本是打算從一個基層員工做起,沒想到一朝成為了最高管理者。不服氣他的人很多,想把他拉下台的人很多,他能做的只能是舍棄家庭生活把盡可能多的時間投入到工作中。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今付勛州終於有了一口喘息的機會,面臨的卻是這段破損的婚姻。

付勛州站在容慧英面前,像是一個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似乎被點醒,終於明白周又菱不是鬧鬧而已,她是真的對這段婚姻絕望了。

容慧英紅著眼還想上前打付勛州,被周又菱死死拉住:“媽,你不要怪他,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我。”

周又菱強忍著眼裏的淚水。

到現在,她的心比誰都疼痛。

結婚相處三年,她對付勛州的愛慕早已經在潛移默化中變為愛。即便她自己不想承認,可心卻痛如刀割。

容慧英轉過身來,伸出手想打周又菱,卻怎麽都下不去手。

最後她將周又菱抱在懷裏,母女二人哭成一團。

付勛州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終於開口:“對不起。”

除了這句話,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容慧英沒有理會付勛州的道歉,而是轉頭問周又菱:“你真的想離婚嗎?”

周又菱點頭,下意識說:“媽,求你不要攔我。”

容慧英痛心地搖搖頭,顫著聲說:“我怎麽會攔你。”

其實早在這兩人結婚的時候容慧英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天了。

一開始周又菱剛結婚的時候,容慧英整天以淚洗面,她做夢都是女兒在付家受了委屈要離婚的事情,可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付家是個什麽樣子,容慧英是最清楚不過的,她一直最害怕的就是女兒嫁過去受了委屈。

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每次周又菱回娘家總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容慧英才漸漸地把這件事情看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