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不巧的是,在撤退途中,晏氏發動,姜夔事務繁忙,一個大老爺們也幫不上忙,獨留她一人,急急忙忙被送去附近的農家待產。

與此同時,隊伍之中還有一個懷胎八月的婦人,即季娘子,因受驚而提前發動。

晏氏哽咽道:“我與季娘子同處一屋,產下孩子後我們二人便昏迷過去,待我再次醒來時,孩子已在我的身旁。不曾想,就是那段時間出了差錯。”

姜侯爺接過話,“ 匆忙之中兩個嬰兒被混淆,季大哥還有兒子都未能及時發現此事。季大哥在那次戰役中受了重傷,季嫂子產後身子虛弱,多日未醒來,隨行的將士護送他們二人回了嶺南老家,此後便與他們夫婦斷了音信。聽綰綰說,待季嫂子身子好轉,發現孩子抱錯後,趕忙托人與兒子聯系。可山高水遠,未能成功,這些年他們二人一直未放棄,直到數月前,通過舊時的部下聯系上兒子,將事情一一告知。”

姜侯爺對著姜老夫人道:“也正是因此,兒子才誤了母親的壽辰,快馬加鞭,特意去嶺南走了一遭,將事情打探清楚。”

姜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額間的皺紋直直繃成一條線,渾身氣力緊緊攥著鳩杖,遲遲未吭聲,她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姜嬈,又打量一眼如今從季綰改名為姜綰的女子。

她活了這麽大歲數,饒是她閱歷豐富,此刻也不得不感嘆一句荒唐,這樣的事情在她以往六十年的生涯裏見所未見。

當真是一件荒唐事,這種事情只發生在戲文之中,如今竟然出現在他們侯府之中,說出去怕是沒人敢相信。

陰差陽錯,侯府的大小姐是假的,真正的千金在外流落十五年,這種事情擱哪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晏氏拿出一塊上好的白玉玉佩,“當日誕下孩子後,兒媳在昏睡之前,強撐著身子將姜家祖傳的玉佩放在她繈褓裏面,祈求孩兒安康無恙。凱旋而歸,一路上舟車勞頓,大半都是由隨行的婆子照顧孩兒,在開封受賞之後,又馬不停蹄的來到南陽城。徹底安頓下來後,兒媳才養好身子,親自照顧孩子。我只當是玉佩在趕路中丟失,並未做他想。直到再次看到這個玉佩,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玉佩,是姜家祖傳玉佩,代代傳承,做不得假,到此刻事情已然很清晰,姜侯爺領回來的女子,是真正的侯府

大小姐。

姜嬈立在一旁,眼睛半闔,喉嚨又幹又澀,不知該說些什麽。

自姜侯爺打頭講述時,姜嬈拿著帕子的玉手撐在一旁的紫檀木案桌一角 ,才勉強穩住自己的身子。

染著緋紅丹蔻的指甲用力擠壓,嬌嫩的手心滲透出血絲,眸子半闔,沒人看清她的神色,震驚、難以置信、難過與憂傷悉數襲來,原來她才是鳩占鵲巢的那一位。

“季家夫妻怎麽看待此事?”

姜侯爺對著姜老夫人回道:“ 季大哥和季嫂子數月前不幸病故,當年生產時受驚,胎兒早產,自打生下頭一個孩子,季嫂子身子一直不太好,此後也未再有孕,嶺南那邊也沒有多少季家的親戚。兒子此次去到嶺南,已妥善處理季大哥與季嫂子的後事。”

姜老夫人籲出長長一聲嘆息,唏噓不已,生命太過無常,“季家夫妻倆也是好的,若不是當時季大郎損了身子,如今應也有功勛在身。這件事錯不在他們夫妻二人,當時場面太過混亂,誰都未能料到會有這樣匪夷的事情發生。”

姜侯爺點頭,“ 當年季大哥多次護兒子周全,如今雖出了這一遭事情,但兒子了解季大哥和季嫂子的為人,也去嶺南那邊打探過消息,綰綰在季家雖吃喝用度比不上侯府,卻也是受盡疼愛長大,季大哥夫婦只有綰綰這一個孩子,一切以她為主,費心疼愛綰綰,並未因不是親生女兒而心生隔閡、懈與管教。”

“處理好一切事宜,兒子趕忙帶著綰綰歸家,於今日淩晨踏雨而歸。方才夫人帶著綰綰更衣洗漱,這才來遲了些。”

姜老夫人一錘定音,“既然事情說清楚了,何須分那麽清楚。季大郎有恩與咱們侯府,綰綰認祖歸宗,是咱們侯府正兒八經的小姐,嬈兒養在膝下十五年,也是侯府的大小姐,季家夫妻不在了,姜府永遠都是嬈兒的家。”

姜老夫人此番表態存著私心,如今知曉真相,她內心的驚訝不是少數,可與姜嬈十五年的祖孫情誼不是假的,即便沒有血緣關系,之間的親情著實濃厚,手心手背都是肉。

當然其中不乏為了維護侯府的名聲,姜嬈親生父母已不在世,生前更是數次在戰場上相助自己長子,侯府不可能狠心拋棄姜嬈,棄她不管不顧。

“ 兒子也是這麽想的。”

姜侯爺一手拉起姜嬈,另一手拉著面露怯色、神態緊張的姜綰,將兩人的手放在一起,面帶溫情撫慰道:“ 你們兩個都是為父的女兒,無需因身世傷懷嘆息。綰綰這麽多年受委屈了,如今回到家裏,為父和你的母親會加倍疼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