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護府裏,高靖廷神色冰冷,語氣十分不悅:“誰讓你低聲下氣去求他們?簡直丟人現眼!就算皇上罷了我的官,也不能向那兩個侫幸之人低頭!”

桑赤松臉漲得通紅,“你以為我想去求人啊?還不都是你闖下的禍。沒事你罵那羅文琪幹什麽?他招你惹你了?皇上最恨別人犯他的忌諱,要是知道了你當眾揭他的秘事,非辦了你不可。”

高靖廷冷笑,“那柳星居然要殺沙近勇,可見恃寵而驕,目無王法。有何等手下必有何等將領,那羅文琪能是什麽好東西?早晚有一天,我要將他逐出漢軍,免得汙了我天朝大軍的威名。”

自家外甥什麽脾氣,桑赤松最清楚不過,平時自視極高,從不理會旁人,今天為何對羅文琪如此不滿?

越想越奇怪,忽然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脫口道:“我瞧你是嫉妒那個羅文琪吧?校軍場一仗輸得也太難看了些……”

高靖廷眸中精光大盛,陰沉似即將來臨的風暴。

桑赤松猶自不覺,還在絮叨,“男子漢大丈夫,氣度寬大些,輸不起就不要比,你又不是天下第一,總有人比你強,不承認也沒用……”忽見高靖廷的眼光幾欲殺人,嚇得連忙向外逃去。

高靖廷森然道:“你要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現在就辦了你!”

“我為你求人,你還要辦我,有沒有良心啊?我姐夫臨終前讓你照看我,你就這樣對待我?真是潑天冤枉,我要哭墳去!”桑赤松一臉的委屈。

高靖廷高傲剛硬,面冷心狠,西北都護府上下誰不畏懼?唯有這個老舅不買賬。快六十歲的人了,性子還像個孩童,成天盡搗亂,打不得罵不得,實在頭疼。

桑赤松站在黑暗的門外,看屋內燭影搖曳,高靖廷高大的身影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孤獨,不禁心下嘆氣,溫言勸道:“靖廷,那羅文琪性情溫柔,聰慧機敏,是個不錯的人才,日後必是你的左膀右臂,摯交好友。你就不能放下偏見,好好和他相處嗎?”

“這是我的事,無須你來過問!”

冰冷的話差點將桑赤松噎死,“好,你自高自大去吧,以後有事,我再要幫你,我就是豬!”

※※※※

雪白如玉的身子被緊緊壓住,承受著肆意的狂逞,放縱的激情深深沉溺……

強勁的撞擊令人無由自主,低低的呻吟掩住不迷醉的愛戀,是誰,他是誰……

“皇上……啊……皇上……”

赤裸的肢體糾纏,粗魯的愛撫,啃咬過的肌膚點點紅痕……

浪潮洶湧,乍然充斥了身體……

“朕一定會好好疼愛你的,文琪……”燦若日曦的眼睛滿含著笑意,手指拂過溫潤的嘴唇……

羅文琪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心跳如擂鼓,冷汗似雨下。

窗外清冷的月光暗淡地照入,朔風如吼,隱隱數聲馬嘶,分外淒清。

原來又是做夢……

可是那指尖的溫熱似乎還殘留在唇邊……

夢裏總會重復皇帝第一次臨幸時說過的誓言……

這樣的夜,包圍著心的硬殼不知不覺裂開了,脆弱的柔軟部分無可遮擋,輕輕一碰,就痛不可忍……

只要在清醒的時候,他可以強迫自己忘記過去的一切。甚至,他也以為自己徹底忘記了。但是,睡夢裏,刻骨銘心的往事便一幕幕回現。

兩年來,他能休息的日子不多,安眠就更少。好容易熟睡了,卻屢屢被夢破壞了心中的寧靜。

可他無法讓自己不做夢……

“羅將軍是皇上調教出來的人……”

聽過許多私下和公開的嘲笑諷刺,但是,誰也不及高靖廷這一句傷人。

多少侍衛為了榮華富貴而以色事君,而他,只想求得帝王真心。又有誰知道,從十歲那年起,他就愛上了天朝帝君慕容翼飛……

春若有情春更苦,明月無情也解圓,可笑自己連明月亦不如……

盡管夜深人寂,卻再也睡不著,一絲絲的寒意彌漫在心裏,怎麽也暖不過來。

好在,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長夜無眠,靜待黎明……

五更未到,羅文琪已準時出現在都護府。今日要商談破敕勒的大計,每一個人都打起全部精神來應對。

經過昨日校軍場一事,眾人射向自己的目光當然有著各種含義……

坦然自若,無須在意,他要贏的,不僅僅是戰場上的勝利。

“近年敕勒部落日漸繁盛,有八十萬之眾,廣布大漠南北,共有四十來個部落。較為強大部落有副伏羅部、斛律部、吐突鄰部、袁紇部、敕力犍部、幡豆建部等。其中,副伏羅部人數最多,兵力最強,歷代首領均被敕勒各部落推舉為可汗。至伊沙可汗摩雲,更是強盛一時。故此賊心萌動,意圖拓疆擴土,屢次犯我邊境,實在猖狂之極。這次我軍聚二十萬大軍會戰,務必要一戰而勝,迫使摩雲向我天朝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