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春闈規則與鄉試相同,都是三日一場。初九這日是第一場也是春闈中最為重要的一場,一天之內寫出七篇文章出來,休息兩日再行入場,十二日為第二場,二月十五是第三場,至此春闈結束。

春闈考完藍容恩淡定從容的打貢院出來,此時外頭天還亮著,春日的傍晚天氣還帶著絲絲的涼意,從早上開始就開始下起的蒙蒙細雨此時也依然沒有停止的意思,好在京城的貢院修繕的比較好,除了有些冷之外並無其他的感覺。饒是如此,仍舊有許多考生因為穿的少了被凍的不輕,考試的時候都能聽見抱怨這鬼天氣的聲音。

藍容恩嘴角噙著點點笑意與門口相熟的人打了招呼,一擡頭就瞧見了宋家的馬車正停在不遠處。藍容恩到了跟前,車夫掀起簾子,他本以為今日沒人來接的,卻發覺姐夫宋子遇竟在馬車裏。

“考完了?”宋子遇手裏拿了一本書原本看著,這會兒瞧見藍容恩便放了下來。

藍容恩應了一聲上了馬車瞥了眼書,隨口問道,“姐夫,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好不用來的嗎?”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考個會試還得家長來接,可瞧著姐夫臉上關心的表情藍容恩心裏又覺得熨帖。

宋子遇看著藍容恩好似又看到幾年前那個膽怯的小少年,不由笑道,“衙門無事便先出來了,正巧順路來接上你。”

馬車朝宋家而去,經過貢院門前的大廣場時還能聽見不少人的談話聲。此時交卷出來的人還不多,如藍容恩這般早早交卷出來的就更加少了。

宋子遇也沒問藍容恩考的如何,只從小幾上倒了茶水給他,“先喝口水,你姐姐和嬸子想必已經做好飯菜,回去便能吃了。”

三年前宋子遇參加過春闈,對春闈在熟悉不過,為了減少上茅廁的次數,一天下來幾乎很少喝水,就是中午的時候也只是吃卷幹巴巴的煎餅輕輕抿口水的。藍容恩一應考試的東西都是徐容繡準備的,想必情況與他當初也差不了多少。

藍容恩伸手接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姐夫。”

“一家人用不著客氣。”宋子遇瞧著他喝了又給他倒了一杯,“我沒有兄弟姐妹,你和容菲就是我的弟弟妹妹,咱們本就是一家人,無論何時都是。”

藍容恩多少明白姐夫的話,也不知是因為喝了茶水的緣故還是怎麽,只覺得心裏暖和和的。就聽宋子遇道,“我本想出京去地方做官的,可惜暫時是去不了了。”

升官的聖旨都下了,他還得留在六部,想去地方做父母官短時間內是不行了,“不過等幾日我恐怕還得出京,繼續去陜西敦促黃河中遊植樹造林的事情,家裏就交給你了。”

“姐夫放心便好。”藍容恩今年雖然只有十七,但是心智不輸於宋子遇。對藍容恩他還是非常放心的。

閑談間馬車到了宋家門口,車夫將馬車停好,兩人下了馬車,就見徐容繡帶著藍容菲迎了出來。

徐容繡面上不帶一絲一毫的擔憂,笑著讓他們進去,花廳裏飯菜已經準備好了。田氏抱出一壇子酒來,“這是我專門去買的酒,叫狀元紅,咱們今晚好好慶祝慶祝。”

藍容恩有些不好意思道,“現在慶祝似乎早了些。”

“不早不早。”田氏親自給他倒了酒又給餃子倒了果汁,全家人一起喝酒慶祝,“今兒咱先喝著,等結果出來咱們再喝一場。”這是對藍容恩非常有信心了。

但酒喝完宋子遇卻皺了皺眉頭,“娘,你買的真是狀元紅不是女兒紅?”

田氏一愣,“我不知道啊,店家說是狀元紅。”

對酒徐容繡也沒什麽研究,但宋子遇有時候也參加應酬對這些好歹懂了些,他又喝了一杯確定道,“這真的是女兒紅而非狀元紅。”

本想著打狀元紅慶祝來著,結果買成了女兒紅,田氏一愣之後趕緊道,“那正好,容恩也到了娶妻的年紀了,這酒喝了定能早日娶個媳婦回來。”

藍容恩饒是心智再成熟聽到娶妻這話臉仍舊是紅了。他微微低頭不敢看一桌子人,面上滿是少年人的羞澀。

徐容繡忍俊不禁,趕緊替弟弟解了圍,藍容恩這才沒臊的鉆了桌底。

飯後藍容恩便被催促著去洗漱休息了,餃子非常高興的和爹娘道了晚安跟著小姨走了,而徐容繡夫妻回屋也得以說說話。

宋子遇開玩笑道,“娘子似乎對容恩胸有成竹。”

聞言徐容繡一怔,自然道,“那是自然。”不光會試第一還能得個狀元回來呢。

相比較起來宋子遇三年前春闈正可謂是多災多難,想當初主副考官相互勾結,公然在貢院內將應試舉子的考卷對換,若非宋子遇夢中得了老天爺的示警早做打算,恐怕也不會有今日的宋子遇了。

科考舞弊是大案,當初被永安帝直接處置了不少人,朝堂之上曾經挾制永安帝的人也被他趁機一一拔除幹凈,自此朝堂之上再無二話,永安帝獨攬大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