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宋家和徐家的事,這幾個書生多多少少都聽過。雖然宋子遇對徐屠戶的態度讓他們覺得不合適,可宋子遇往日人緣好,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禮,和此時絕非相似。所以定是這徐屠戶徹底將宋子遇得罪了,否則一向好脾氣的宋子遇會對長輩如此。

宋子遇話說完就見徐屠戶臉色很臭。宋子遇目露哀傷,“嶽父為了一個淫.婦傷害我娘子和弟弟妹妹的時候,怎不知有今日結果。”他擡眸看向徐屠戶,眼中隱隱帶著星光,“有句話說的好,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這話一點不假。”

說完,宋子遇朝幾位同窗拱了拱手道,“此事有勞各位學兄了。”

瞧瞧,多麽的彬彬有禮,幾個書生越發覺得徐屠戶一家做的事不地道,將好好的一個老實人都氣的改了性子。

高元化一臉正氣道,“宋學弟盡管放心,我們這就寫狀子。”

書生出門並未帶筆墨,當即叫來酒樓夥計要了筆墨,當場將狀子揮毫寫了出來,宋子遇在一旁瞧著,覺得哪裏寫的不全面還補充兩句,將狀子寫完,宋子遇代表小舅子這個受害人摁了手印,還非常誠懇的邀請徐屠戶也摁一個,徐屠戶氣的話都不想說了,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家裏還有個女人等著他處置呢。

宋子遇瞧著他出門心裏不由安哼一聲,這樣的男人難怪他娘子說是渣男,的確是渣男。

繼室苛待前頭的子女他這個做爹的看到也只當看不到,姐弟三個可以說在徐屠戶的漠視中長大的,而正是他這種漠視,才讓羅氏仗著徐屠戶的疼愛肆無忌憚的欺負徐容繡姐弟三人。等徐容繡嫁人的時候,醜惡嘴臉終於被撕開了,徐屠戶揍羅氏,不是因為羅氏欺負他的子女而是因為他覺得羅氏讓他丟了臉蒙了羞。

丟臉了蒙羞了,徐屠戶會非常自然的將責任推到羅氏身上,認為是羅氏的錯,所以對羅氏家暴。

他娘子還說了羅氏固然壞,固然心術不正,但總歸是徐屠戶的妻子,徐屠戶卻稍有不順便對她拳打腳踢實行家暴。

所以他娘子下了定論,徐屠戶就是個渣男,徹頭徹尾的渣男,比羅氏還要可惡。若非他的縱容,羅氏怎能做成那些壞事。只不過人習慣將責任推卸,卻不願承認自己的不好罷了。徐屠戶恰好就是這種人。

宋子遇等人離開酒樓徑直去了縣衙,如今的縣太爺固然荒唐昏聵,可好歹來擊鼓的是幾個秀才,不得不重視起來。縣衙大開,縣令開堂審理。

高元化見外頭圍觀者甚多,便將狀子大聲的念了一遍。

外頭的百姓頓時沸騰了,他們一直信任的浮雲道長居然是這種人?

若是是個尋常百姓來告,那麽百姓自然不信,可當下,讀書人身份地位都高,更何況這幾個秀才了,聽聞都是後年要去考舉人的,說不定這幾人中就有人中了舉人了。中了舉人是可以當官的,他們說的那還有假?

若是他們敢拿這種事胡說,那就是自掘墳墓了。

還有那個宋家的小子,最是老實不過了,他都來了,定然是真的了。

於知縣自然知道浮雲道長是什麽人了,因為他們還曾一起玩過女人,但這並不代表大難臨頭的時候於知縣選擇拋棄浮雲將他推出去以平民憤。

別以為幾個書生他隨便打發了事,這些書生最是難纏,若是他不秉公處理這些書生說不得就敢聯名上書去府城去告,若是府城還不管,還能去省城去告。到那時候別說升官發財,保住腦袋都是困難的問題。

所以於知縣即便對這幾個書生再不滿,也只能好聲好氣的將狀紙收了,言之鑿鑿的表示會秉公處理。

高元化一身正氣,顯然不信於知縣的說辭,“既然如今有認證物證,難道不該即刻將浮雲緝拿歸案嗎,萬一他提前跑了……”

“高學兄說的不對。”宋子遇慢條斯理道,“縣令大人可是咱們清河縣的父母官,是難得的好官,本縣出了這樣的敗類,縣令大人作為愛民如子的好官怎會袖手旁觀任由壞人逍遙法外。”

說著宋子遇還頗為討喜的瞧向於知縣,“對吧,縣令大人?”

於縣令聽這話聽的牙疼,他在本縣兩年有余,還是頭一次有人誇他愛民如子呢。現在除了去抓浮雲還能怎麽辦?誰讓他是愛民如子的好官呢。

“那是自然,來人,即刻去道觀將浮雲捉拿歸案不得有誤。”於縣令一聲令下,縣尉大人連忙出列當即點了衙役前去道觀抓人。

有一書生道,“我知道路怎麽走,我帶你們去。”

縣尉大人想說他認得路,可人家已經跑前面去了,於是便帶人追了上去。

高元化轉頭對宋子遇道,“宋學弟作為受害者家屬還是先回家去吧。”對於藍容恩高元化自然認得,雖然入學時間不長,但讀書天分很高,時常得夫子的誇獎,若是此次清白得以澄清,那麽日後定有大作為。而宋子遇同樣學問做的好,後年的鄉試夫子也蹭說十拿九穩能中的,如今結個善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