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禦駕(第2/2頁)

“安光行都點名道姓要和我談談,我總不能縮在長安城裏,讓天下人笑話。”親自前去當然有風險,但李齊慎絲毫不慌,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裏,“以安光行的本事,雖有野心,骨子裏到底是畏畏縮縮。狗如何敢向行人狂吠?背後有主子罷了。”

謝忘之大概懂:“你的意思是,他和叛軍有聯系?”

“大概是有一支在蜀州附近,聲東擊西或是圍魏救趙,總歸是這個路數。”

單獨一個安光行還好,提起叛軍,謝忘之更擔心,咬了咬嘴唇:“既然叛軍在……那不是更不安全嗎?”

“我帶的不是金吾衛,是天德軍與朔方軍中的精銳,若是連這點勝算都沒有,長安城早就守不住了。”李齊慎笑笑,“何況他現在是威脅我,你想想,他手裏最大的籌碼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無非是一個李承儆,一個李蒼璧。李齊慎對這個侄子倒不討厭,奈何李蒼璧生作男兒身,還是前太子嫡出的血脈,名兒又這麽讓人膈應,他再心大,總歸不可能毫無芥蒂地待他;至於李承儆,不說也罷。

這兩個人在安光行手裏,用來威脅李齊慎,實在是一步臭棋。李齊慎壓根不在乎,無非是礙於倫理綱常,真說起來,讓他暴怒的應該是被人威脅,若是安光行一個發瘋,手起刀落宰了這兩人,李齊慎恐怕還得開心給了他一個毫無顧忌強攻的理由。

“他根本沒東西可以脅迫我。成都城內百姓我確實要顧念,但諒他沒這個膽子以屠城作脅迫。”實在不行,李齊慎還能破罐破摔,就此放棄成都,不過這話太狠,他舍不得說給謝忘之聽,只挑了個溫和些的說法,“至於在他手裏的人,能救則救,不能救,這次樂言隨軍同行,他一支筆,什麽都能粉飾過去。不必擔心。”

他說得篤定,語氣又溫柔,謝忘之聽得心裏定了三分,但總歸有點不舍:“要多久才能回來?”

“七夕前一定回來。”

這個時間挑得妙,謝忘之一愣,李齊慎卻自顧自說下去,替她安排事情。

“我不在,朝中的事兒卻不會停,折子照例會上來。你有心想看看,可隨意翻看,不想看也無妨,放著就好,繁之他們會處理。不過繁之這人慢性子,恐怕會堆成山,不必催他,若他問你怎麽想,實話實說即可,不必顧忌。他挑出來的折子放在長生殿,等我回來再看。”李齊慎接著說,“高將軍會在長安城內守到我回來,軍中事他會和霍氏的幾位小將軍處理,你也用不著掛心。”

謝忘之應聲:“我記得了。”

“我前幾日就下了令,前朝的妃嬪移宮,秀女遣散回家。她們若是鬧,不必理會,自有規矩約束,別煩著你。梁貞蓮也在,”政事好安排,家事卻麻煩,李齊慎提起她就煩,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說,“她在驛館住著,已經派人照看,若是遞帖子給你,別理她,也不許她出去。”

“這是怎麽了?”謝忘之不明所以。

“當日她曾在眾人前那麽說伽羅,不管伽羅現在如何,人言可畏。”李齊慎皺眉,“此外我在豐州時曾與她有些齟齬,你就當是私怨吧。”

夫妻一體,謝忘之當然站在李齊慎這邊,何況他脾氣尚可,不是亂來的人,他這麽說,她就不追問,認真地點頭:“我都記住了。還有要交代的嗎?”

李齊慎真仔細想了想,沉默片刻:“有。”

他說正事時向來一臉嚴肅,謝忘之也緊張起來,手心裏不自覺地捏了把汗:“什麽事?是宮裏還是外邊,要不要我去找我阿兄……”

“不用。”李齊慎開口時仍是端莊肅穆的樣子,說完這兩個字,神色忽然一松,眉眼間浮起輕松的笑意,像是平常睡前閑聊。輕鎧在身,不方便彎腰,他只微微低頭,輕輕地說,“記得想我。”

謝忘之沒忍住,笑了一下,踮起腳,在他唇上輕輕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