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第2/3頁)

趙瑀若有所思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嘆道:“這丫頭對人家忽冷忽熱,當真不妥。”

她一眼瞅見後頭的蓮心,喚過來問道:“你覺得曹先生如何?”

蓮心打了個頓兒,結結巴巴道:“這……奴婢,曹……老爺舉薦的人,自然是好的。”

“你知道我要問什麽,放心說,我要聽實話。”

蓮心鼓了半天勁兒,方道:“奴婢覺得,曹先生雖然長得不好看,但男人又不靠臉過活,他有本事有才幹,早晚會出頭。而且過了二三十年,變成滿臉皺紋的老頭兒,哪裏還看得出來好看不好看。”

趙瑀沉吟片刻,感慨道:“話糙理不糙,韶華易逝,紅顏易老,一切浮華,終究抵不過時光荏苒。”

夜色漸深,一彎新月升上樹梢,煌煌燭光下,實哥兒只著肚兜,肚皮上搭著一條薄被,小手小腳攤著,好像小青蛙一樣四仰八叉的,呼呼睡得正香。

趙瑀伏在書案前,給李誡寫完信,看看兒子,又在信尾加了一句,“孩子會叫爹爹了,他長得快,一天一個樣,只怕等你回來都不認得他了”。

這封信,五天後送到李誡的手裏,他翻來覆去地看,不停地長籲短嘆。

旁邊躺著的齊王受不了了,雙目怒視,喝道:“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李誡將信小心折好,寶貝似地放在懷裏,看著齊王的目光,充滿莫名的憐憫。

齊王一陣惡寒,“你小子又搞什麽鬼?”

“不是微臣搞鬼,是你的後院要起火啦!”李誡把字條的事一五一十講了,冷笑道,“三爺,你這側妃很有膽量,比你正妃強多了。”

齊王腦子嗡嗡地響,半晌才回過神來,“不會吧,二哥勢力大,殷家哪有那個能耐設計他?”

李誡嗤笑一聲,“三爺,殷家只是聽主人號令的一條狗。”

齊王瞠目瞪著他,良久方喃喃道:“誰是主人?總不可能是母後吧,她對二哥一向視如己出……是溫家吧,嘖,只憑一句詩,這就是沒影兒的事,我不信,堅決不信。”

李誡默然了一會兒,心中幾經衡量,終究沒把溫鈞竹和秦王似有往來的消息告訴他——這只會讓三爺和二爺離心!

可也不能讓三爺背這個鍋,他提醒道:“秋狩是每年例行的活動,今年皇上並沒有明說不辦,不如您主動建議取消秋狩,您看如何?”

齊王眼睛一亮,拍手大笑:“對!不管陰謀陽謀,釜底抽薪總不會錯,沒了秋狩,我看誰還能耍花招!”

他興高采烈去寫奏折,李誡嘆口氣,暗自希望二爺能領三爺這份情。

還有那個溫鈞竹……李誡咬咬牙,眼下老子沒空搭理你,等老子得勝回京,非把你狐狸皮給扒下來。

他倒不擔心秦王用溫鈞竹對付自己,他心裏明白得很,自從廢了大爺,皇上一直手把手教秦王處理朝政,而秦王也很聰明,雖大權在握,但絕不專斷朝綱,事事請教皇上之後再做決定。

所以,就算秦王和溫鈞竹往來,只怕也是皇上默許的,而皇上絕不會用溫鈞竹打壓自己。

可是為什麽?皇上對溫老頭忌憚頗深,好容易去了這座大山,幹嘛又扶植他兒子?

李誡左思右想想不通,索性出了大帳。

今晚沒有月亮,星星也沒有一顆,山崗上夜風微涼,雖是盛夏時節,身上也倍覺涼爽。

李誡徐徐踱著步子,邊走邊想,現在皇上最大的難題,不是民亂,不是立儲,而是嚴重的土地兼並問題!

近半年的平亂,李誡也在想,一開始作亂的不過就是幾個刁民,卻是一呼百應,各路人馬紛紛跟隨,究其原因很簡單——活不下去了!

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權貴吞並,農民沒了地,就沒了生計,肯定要造反。

皇上還沒繼位前,就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才讓他去濠州清丈田地。結果很明了,他敗了,丟盔棄甲,從濠州一路押送京城。

這是他心中的刺,更是皇上心中的刺!

畢竟想想就能明白,他肯定是奉了主子的令,才會去動這塊誰也不敢動的膿瘡。

李誡突然頓住腳步,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湧上心頭——難道皇上要用溫鈞竹揭開這層瘡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溫老頭是致仕,並沒有罷官問罪,雖沒往日的風光在,卻還有以前的底子在。溫家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九成九存在土地兼並的問題,如果溫家帶頭清丈土地,歸還私自占有的田地,其他高門大戶恐怕就得多掂量掂量自家了。

所以皇上才沒往死裏整溫老頭,所以溫鈞竹才重新被啟用,這就是打一棒子給個甜棗,讓溫鈞竹死心塌地給秦王當墊腳石!

只怕三爺和張妲的親事,也被皇上算計進去了,不至於讓三爺勢力過大影響二爺,也不至於嶽家不得力,讓二爺打壓三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