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2頁)

“你用他幹什麽?”

李誡神秘一笑,“摸魚!”

趙瑀不明白。

李誡解釋道:“鄉下人摸魚,先要把水攪混了,魚在渾水裏看不清去向,昏頭漲腦的,這時候抓魚就容易得很。”

趙瑀很想問問他要抓哪條魚,卻知道有些事她不能問,問了反而讓李誡為難,便笑道:“你總說魚啊魚的,我都想吃魚了,聽說濟南的糖醋鯉魚是一絕,我可要嘗嘗。”

李誡調侃道:“好說,巡撫太太要吃,滿濟南的廚子們還不上趕著巴結?你就坐在府裏等著,晚上這道菜準擺到你面前。”

進了城門,馬車走了快一個時辰才到巡撫衙門。

巡撫署衙坐北朝南,占地將近百畝,足有七進院落,西角一處竹苑,南面引了泉水,繞後宅而過,在南花園聚成一大片海子,其內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怪石布局巧妙,更有一片十幾畝的梅林,景色極為別致。

前衙後宅,器物用品一應俱全,還有若幹粗使仆婦,都在二門垂手肅立,恭恭敬敬候著主人的到來。

趙瑀下車換乘轎子,直接到了正院上房。

後宅諸般瑣碎的事自有周氏操持,她只管往炕上一躺,舒舒服服歇著即可。

李誡安頓好娘和媳婦,他沒有休息,甚至連口茶也沒喝,換了一身褐色棉袍,黑色棉鞋,戴著六合一統瓜皮帽,腰間還掖著一杆旱煙杆子,還貼了胡子,塌肩駝背,乍一看就是進城的鄉下人。

趙瑀看了,抿著嘴笑了半天。

李誡捋著唇邊的兩撇小胡子,嘻嘻笑著:“光聽底下人說不行,百姓過得好不好要自己看,自己聽,我去街上轉轉,晚上就不回來吃飯了,你和娘別等我。”

掌燈時分,婆媳倆用過飯,周氏咂著嘴,頗有些回味無窮,“濟南的糖醋鯉魚是好吃,一點兒土腥味沒有,明兒再叫匯泉樓送!誒,那夥計說他家的烹蝦段也特別好,明兒咱們也嘗嘗,我掏銀子請客!”

趙瑀笑道:“怎麽能讓您花錢,該我們孝敬您。”

周氏滿不在乎地一揮手,“嗨,你們的銀子給我孫子留著吧,我有錢。”

趙瑀眼神微閃,揮退伺候的下人,湊到周氏跟前問道:“娘,您總說金礦金礦的,您還記得礦山在哪裏嗎?”

提起這事,周氏頓時來了精神,一拍大腿道:“我正想找機會和你們念叨念叨這事,大概齊的位置我還記得,好像就在這附近。現在我兒在山東可是最大的官,找個礦山,應不是什麽難事吧……”

趙瑀笑道:“等他回來,咱和他說說,看他是個什麽意思。”

“必須得行,哪個當官的只靠俸祿過活?誰都得有個產業不是,你看他,也不買房子置地,也不開店鋪做買賣,只一門心思辦差,有權不用,真夠傻的!我都打聽了,開礦二八抽課,民間也不是不能開采。把這處礦山找到,讓他把開礦權拿過來,也算一處進項。”

周氏滿懷憧憬,趙瑀卻知沒那麽簡單,就算找到了礦山,依李誡的脾氣,他也不會以權謀私。

果不其然,月上樹梢時,李誡回來了,他一聽周氏的打算,馬上搖頭,“娘,礦山是要找,我拿著魚鱗冊先核對一遍就去找,但是你不能存這主意。你兒子立身不正,還如何管教下頭的官?”

周氏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當官為的什麽?不為錢不為權那是傻子,以前你官小,我就不說什麽,現在封疆大吏,皇上又這麽寵信你,怕什麽啊。哼,過得還不如鄉下的土財主!”

李誡皺起眉頭,語氣也變得有點生硬,“娘,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兒子呢,您老人家省點事。不缺吃不缺穿,又有你錢花,丫鬟婆子一大堆伺候著,您還有什麽不滿足?”

周氏說不過兒子,頓時氣惱不已,一拂袖走了。

趙瑀安撫他說:“別看娘表面不服氣的樣子,大事還是拎得清的,就是有點掛不住臉。”

“你把她給我看好了,千萬別讓她生出是非。”

“放心,”趙瑀撫著肚子,“過了臘八就是年,娘且得忙活過年的事,等過了正月十五,我差不多就到日子了,到時候又有得她忙。等孩子出來,我敢和你打賭,娘肯定抱著孩子不撒手,外頭什麽事她都不管了!”

李誡嘆了一聲,“希望如此吧。我今天上街轉了一圈兒,濟南府的確礦產不少,但大多是煤礦鐵礦,還有石類石材,唯獨沒聽說有金礦……我明天去查魚鱗冊,如果也沒有,唉,又是一樁案子!”

翌日,李誡拿來全省的魚鱗冊,和一幹書吏賬房反反復復核對了三天,沒有發現金礦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