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2頁)

張妲自是答應。

她們在馬車旁說話,李誡故意擋在溫鈞竹前頭,不叫他看趙瑀。

“洞房花燭假姻緣,”溫鈞竹一臉漠然,“此舉足可以暴露你毫無底氣。”

李誡不以為意地笑笑,“我就是不喜歡你看我媳婦兒,不成麽?溫大公子,要點兒臉行麽?你的眼睛都快粘在我媳婦兒身上,我沒抽你算得上胸懷大度了。”

溫鈞竹擡眼盯著他,“李誡,趙瑀是我認定的人,我不會輕易放手。你最好自求多福,不要讓我抓住你什麽把柄,否則不管你身後站的是誰,我都要把你拽下馬,將她奪回來!”

李誡眼睛微眯,眼神驀地變得銳利,那種散漫隨便的神氣瞬間消失,周身凜然如冰,好似換了個人。他冷冷一笑,“有本事你就試試。”

許是這邊的氣氛太過肅殺緊張,又哭又笑說著話的趙瑀張妲也察覺了,二人攜手而來,一人拉住一個,張妲笑道:“表哥,你看日頭老高啦,我娘要我午前到家的,咱們趕緊回去吧,晚了我又要挨罰。”

溫鈞竹不動,癡癡望著趙瑀。

趙瑀側過身子,躲避他的目光。

李誡大怒,待要上前,趙瑀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相公,該啟程了。”

一聲相公讓李誡的怒火化為烏有,他看了一眼溫鈞竹,就勢拉起趙瑀的手,“娘子,咱們走!”

他竟然抓住了自己的手!

驀然間心頭亂跳,趙瑀仰頭望著李誡,周圍一切聲響仿佛都消失了,什麽也感覺不到,甚至忘卻旁邊還有溫鈞竹和張妲的存在,只有他掌心的溫熱,透過緊貼的肌膚一點一滴滲透過來。

趙瑀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的馬車,也不記得自己是否與張妲道別,她木木呆呆的,直到車外傳來李誡的歌聲。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莫將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歌聲中,是天地也無法拘束的自由灑脫,充滿了對未來的向往。

趙瑀撫著左手,笑容中帶著喜悅。

蔓兒笑眯眯說道:“太太,奴婢還從來沒聽過李哥唱歌呢,可見他真的是高興。”

趙瑀莞爾一笑,“我也是頭一回,他唱的還挺好聽。蔓兒,你還是叫我嫂子吧,也別以奴婢自稱,咱們權當姑嫂可好?”

“不成。”蔓兒頭搖得和撥浪鼓差不多,嘻嘻笑道,“現在家裏人少不覺得,往後李哥……老爺官越做越大,家裏肯定會奴仆成群,亂了規矩可不行。說起來是奴婢的疏忽,叫慣了忘改口,您別誤會什麽,也千萬別罰奴婢呀!”

趙瑀到底對她存著戒心,聞言不覺寬慰,反而覺得這丫頭心機深了點,更不好說別的,只笑道:“你幫我甚多,我怎麽會罰你?”

說話間,馬車猛然一頓,停了下來。

只聽李誡不悅道:“你這丫頭怎麽回事?看也不看就橫沖過來,真撞傷了你,我們就成冤大頭了!”

尖利的女聲十分刺耳,“小姐,我是榴花,小姐,你出來見見我——”

趙瑀皺起眉頭,吩咐蔓兒打開車簾。

榴花跪在車前,挎著小包袱,雙手扒著車轅,臉上汗津津的,混著塵土,黑一道白一道,形容狼狽極了。

看到趙瑀,她立即膝行上前,接連哭喊:“小姐,帶奴婢走吧,奴婢原本就是您的陪嫁丫頭,都怪奴婢的娘自作主張找人給奴婢換了院子,又扣著奴婢不放,才沒跟您一起出嫁。”

趙瑀默然盯著她,李誡兩眼望天,甩著馬鞭玩,蔓兒好奇地看看她,又看看趙瑀。

沒人理她,令人尷尬的寂靜中,她的哭聲慢慢小了。

榴花吃不準趙瑀的意思,怕她不帶自己走,忙不叠道,“奴婢求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叫奴婢去問大太太,奴婢剛從大太太那裏趕來。大太太同意了的,您若不信,只管去問。”

榴花心大,並不忠心,趙瑀早就知道的,且她是趙家家生子,老子娘並一眾親戚都在府裏當差,和趙家是千絲萬縷扯也扯不開的關系。

趙瑀根本不想帶她走,但她提到了大太太……,趙瑀下意識地看向李誡。

李誡微微點點頭。

趙瑀便說:“你的身契呢?”

榴花一愣,半晌才不情不願從懷中拿出身契。

趙老太太應不會主動給賣身契,想來是母親討要的,可恨這丫頭還掖著藏著,竟想糊弄自己。趙瑀自嘲一笑,看來是過去自己性子太過溫和,慣得她無法無天,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趙瑀讓蔓兒收好身契,溫和笑道:“既如此,你便隨我來吧。”

榴花大喜過望,提著裙角就往車內鉆。

“等等!”趙瑀喝住她,“車內沒有地方了,你坐外頭的車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