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3頁)

只是她還沒說完,少年就平靜開口:“安恬,我們分手吧。”

病房裏很安靜,只有監護儀每隔一段時間滴滴的報警聲,像少年根本沒有說過剛才那句話一般。

只是安恬揚起的嘴角一點一點地向下,恢復平直。

她眼裏有驚訝,有疑惑,不可置信。

許嘉辭閉了閉眼,逼自己不去看她。

他又重復:“我們分手吧。”

安恬瞳孔驟然縮小。

胸口像是被濕棉花堵住,巨大的憋悶感窒息感讓她喘不過來氣。

她哽咽著,顫抖著嗓音開口:“許嘉辭,為什麽。”

就因為,她小時候的一個天真的想法和誤會?

許嘉辭死死攥住手下床單,像是把渾身所有的力氣都要用完,他面上的表情依然平靜,只是不敢看少女已水汽氤氳的眼眶。

他聽見自己說:“因為我終於看清你了,我,不喜歡你了。”

安恬渾身仿佛脫力。

她盯著少年冷毅的側臉,突然感到陌生。

無論他說過什麽,一到他說“不喜歡你”四個字之後,她再多解釋的話仿佛都已經說不出口。

因為都沒意義了。

許嘉辭從來不吝於表達自己的喜歡,但絕對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不喜歡。

這種話說了便收不回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趙姨說會擔心她吃虧。

安恬淒然地笑,她一步步踉蹌著倒著往後退:“因為你……看清我了嗎?”

安恬抹了一把眼睛,轉身想要跑開,只是走到門口,又突然回身。

許嘉辭在看她。

風把他身後窗戶的窗簾吹得微微揚起,他坐在病床上,穿藍白條紋病號服,身形瘦削單薄,頭上纏著白色的繃帶。

逆著光,少年臉色極白,頭發柔軟地耷著,他眼眶發紅,安恬恍惚間,看到他眼睛裏的水光。

她就站在那裏,在等他跟她說話。

她看見他垂眸,嘴唇似乎動了動,最後卻終於沒有開口,只是那樣擡眸看她,再也無話。

安恬擦掉淚,旋開病房門鎖,離開。

那天風很安靜,天空湛藍。

……

許嘉辭再也沒有來上學。

高考的倒計時飛快,六月七六月八,原本燥熱的天氣迎來了人工降雨,考場裏的學子迎接人生最重要的一場考試。

高考結束的那天晚上,所有人聚在一起唱歌,喝酒,嚎啕大哭,緬懷自己一去不復還的青春。

張培勝在畢業班會上紅了眼眶,三年的時間太快,一晃而過,你們中間的有些人,可能互相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安恬很安靜,答應葛萱以後互相到對方上大學的城市裏玩。

高考放榜。

安恬收到T大錄取通知書,專業是她自己選的,物理系。

四中門外張貼著高考紅榜,安恬站在四中門口紅榜上找了又找,沒有許嘉辭的名字。

她在學校外面的一家奶茶店碰到了韓妍和沈清越,韓妍也考上了b市的大學,跟她說她高考後向沈清越告白了,沈清越還沒有答應,不過她相信,沈清越總有一天會被她打動的。

葛萱上了一本線,高興地給安恬打電話念了好久,最後又忍不住問她,許嘉辭呢?你們沒有在一起嗎?

安恬說不知道。

她昂起頭,對著天上白雲,想把眼淚倒回去。

她不知道許嘉辭在哪裏。

趙秀梅結束自己一段為期十幾年的工作,這套房子交還給一個秘書模樣的中年男人,被落上鎖。

安恬拎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看著面前被緩緩關上的門,有陽光的光柱漏出來,小塵埃在光柱裏跳舞,門緩緩關上,光柱緩緩變小,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再也回不來了。

一起被鎖上的,還有她之前的十幾年。

八月,T大開學,軍訓。

安恬報到注冊,站在T大校園裏,不停地打許嘉辭的電話。

不是說好跟她一起念T大的嗎,為什麽她來了,他卻不見了。

那個電話被她打了無數遍,從最開始的無人接聽,一直打到您撥的電話是空號。

她不再打那個電話,把那個人的名字從手機通訊錄裏刪掉。

她一個人過著自己的大學生活,t大理學院是t大著名的“瘋人院”,匯聚著來自全國的天才和精英,課業壓得極重,她不再是永遠的第一名,她欣然接受了自己的普通,盡量把自己的大學生活過得充實而豐富,除開泡圖書館,周末的時候經常去參加社團活動,做兼職。

她讓自己忙得像只連軸轉的陀螺,以為這樣就不會再想起他了,可是每當她一個人,抱著書本去到人少的教室時,她總會想起那個下雨天,早早在教室裏等她的少年。

他跟她念著蹩腳的英文,便利貼上歪歪扭扭的“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她承認自己的沒出息,明明已經說了分手,卻還是總是不經意的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