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去(第2/3頁)

現下,他勢必還在生氣,大概會比開口問她話時更加氣惱。

因為她讓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火氣沒處撒,自然更讓人生氣。

但在那之後他總會好奇的,好奇她為何就那麽認了,又為何那麽平靜地走了。

等到他忍不住再來問她的時候,便是她已勝一籌的時候了。

哪怕她能說出的解釋也就那麽多,他截然不同的心情也會讓一切都不一樣。

在那之前,體會體會失寵的安靜,倒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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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下午,皇帝便下旨將儀婕妤幽禁宮中。

她到底是一宮主位,縱不得寵,忽遭禁足也足以引起軒然大波。闔宮議論紛紛,陷害皇嗣的事也不脛而走。翌日清晨又有消息傳出來,說在五皇子之事後便一病不起的太後驟聞這樣的真相大為光火,下旨欲將儀婕妤賜死,卻被皇帝擋了回去。

闔宮自都費解皇帝為何要保儀婕妤,有人論及家世,亦有人說及儀婕妤到底是潛邸隨出來的宮嬪,難免多幾許情分。

夏雲姒聽聞這消息時正沐浴著午後和暖的陽光倚在廊下小憩,聽言也沒睜眼,清淡嗤笑:“他這是激我呢。”

若他真意在保儀婕妤,也就不會讓這擋太後懿旨的事傳出來了。

太後和他可是親生母子,自會為他考慮。不論是忌憚儀婕妤的家世還是慮及往日的情分,他將原委開誠布公地說明,都可讓那道懿旨消弭於無形,別無第三個人知道。

能不傳六耳的事情偏就抖摟得這樣闔宮皆知,可見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想激她去紫宸殿慷慨陳情、要求他殺儀婕妤為兩個皇子主持公道,順便再給他個追問原委的機會麽?

她偏偏不去。

是以再入夜時,紫宸殿又傳出消息說,皇帝命尚寢局撤了窈妃的綠頭牌。

“……有趣。”夏雲姒聽聞此事時,只覺啼笑皆非。

嬪妃們的綠頭牌日日端到他面前,長久不被翻牌子的多了,全憑他的喜惡。但下旨撤牌子這種事,通常要麽是嬪妃身子不適不便侍駕,自己請旨;要麽便是有了什麽過錯,連著問罪的言辭一並下來的旨意。

他卻沒問罪,又偏要來這樣一道旨意,還是在激她。

她偏偏還不去。

而更耐人尋味的,是在這道旨意之後,他翻了莊妃的牌子。

滿宮裏誰不知道她與莊妃的淵源?

她倒沒料到他會這樣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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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裏,莊妃歷經一場心驚膽戰的沐浴更衣,步入寢殿時也沒能冷靜下來。

皇帝正靠在床上看折子,她走過去,他沒什麽反應。她在旁邊杵了須臾,最後到底是開口問了:“皇上……”她的嗓音不由自主地發顫,“昨兒個皇後娘娘忌日剛過,皇上緣何今兒個突然撤了窈妃妹妹的牌子?”

“沒什麽。”皇帝聲音清冷生硬,也沒看她,“早點睡吧。”

莊妃準備好的滿腹為夏雲姒說情的話都被卡了回去。

她小心地挪上床,瞧出皇帝這是並無興致做什麽,就識趣地徑自閉眼睡了。

這種不安卻一直持續到翌日清晨,皇帝起來上朝時略微一動她就醒了過來,遂索性起身,與宮人們一道服侍他盥洗更衣。

這個時候,樊應德如常也在,一邊服侍著一邊稟一稟話,說些宮中朝中的大事小情。

譬如提醒皇帝一下哪位差出去辦差的大人回來了,今日早朝可議事;再譬如又哪位那人今日身子不適,告了假暫不來上朝了,是什麽什麽病症,或許要歇息幾日才能好。

這一般也沒什麽緊要,皇帝素來是聽得多說得少,若碰上嬪妃還睡著,他有時還會體貼地不讓樊應德開口,以免擾人安寢。

但今天,樊應德絮絮地說完,剛洗完臉的皇帝擡頭,問了一句:“沒了?”

只兩個字,可顯然含著兩分不滿。

樊應德微滯,皇帝自顧自地從莊妃手中抽過帕子,隨意般的又問:“儀婕妤的事呢?”

“儀婕妤……”樊應德啞了啞,“按您的吩咐……禁著足呢。”

他一壁說著,一壁不住地向莊妃遞眼色。

他聽出皇帝實際上想問什麽了,卻不知怎麽回話合適。莊妃經了這一夜,猜也猜出皇帝現下在琢磨什麽了,不著痕跡地朝樊應德略一頷首,便意有所指地向皇帝輕聲嘆道:“儀婕妤這事兒……萬幸有驚無險,窈妃妹妹必也嚇著了,臣妾今天去看看她。”

說完她就等著,等皇帝說一道去看,再不然賞窈妃點東西也好。

卻聽皇帝只“嗯”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莊妃窒息,心裏愈發的七上八下,木了半晌,才又磕磕巴巴地喚出一聲:“……皇上?”

換來一聲輕嗤:“罷了。”

他冷笑著搖一搖頭:“你覺得有驚無險,她可未必‘有驚’,不必去了,讓她自己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