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設局(第2/3頁)

當下正值春日,天氣日復一日地暖和起來,宮中皆已除了笨重的冬裝,換了舒適的春裝來穿。

春色怡人,春裝的顏色往往也比冬裝更靚麗些。年輕宮女們在春日裏也尤愛打扮,偷偷地多戴支釵子、鬢邊多簪一朵花,有時不合規矩,但主子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便也過去了。

夏雲姒卻在某個心情不順的日子裏因此罰了燕舞,讓她跪到殿前去,叫小祿子賞了十記耳光。

燕舞也是她從家中帶來的八個大宮女中的一個,素日在延芳殿宮人面前都頗有威嚴。如此大庭廣眾之下被掌摑,可謂顏面掃地。

而後又是一度的上巳節跟著皇後忌日,夏雲姒在忌日那天猶是早早就起了身,往椒房宮去。

寧沅愈發懂事了,在這樣的日子裏總要求與她同往。她便索性將兩個孩子都帶著,同去椒房宮靈前給佳惠皇後磕頭敬香。

寧沅帶了自己抄的經來,還有一篇自己寫就的祭文,在靈前燒了。

紙頁在銅盆裏一點點化作灰燼,他重舒口氣,擡頭剛要開口跟姨母說話,只見姨母只一言不發地凝望著母親的靈位,似是在沉思什麽。

姨母和母親之間情分很深,這他清楚。便沒有攪擾,安安靜靜地候在了一邊。

過了會兒,方才已叩拜過的姨母卻又斂裙在蒲團上跪了下去,行大禮再拜。

姐姐。

夏雲姒心底輕喚了聲。

今日之事不是好事,但我必須這般將計就計,才能繼續將這條路走下去。

寧沅……我不能讓他出事,他是你最記掛的人,我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護他萬般周全。

但是寧沂,他是我的兒子,也是你的外甥。

我獨自一人在此熬著,不得不有所取舍,可姐姐你要知道,他也是我的心頭摯愛。

便求你若在天有靈能多護他三分,就如你曾經護我那樣。

讓他平平安安地為我渡過這一劫,自己也渡過這一劫。

說罷起身,她再度奉上了三炷香,轉身吩咐乳母:“先抱寧沂回去吧,仔細別讓他受風。”

乳母福身應諾,她又一睇小祿子,示意他親自跟著。

小祿子會意躬身,即刻與乳母一道向外退去,很快已不見身形。

夏雲姒靜看著他們,目光過了良久才收回來,寧沅仰首道:“那我也先回去了,還要練騎射。”

夏雲姒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今日是你母後忌日,陪姨母四處走走吧,遲些再練騎射。”

她神色黯淡,滿是悲愁,寧沅自不認拒絕,點頭應了聲諾,便與她也一道離了椒房宮。

乳母他們應該還沒有走太遠,一會兒是要路過禦花園的。

而在經過禦花園前,有一處僻靜宮道,兩側的宮室皆無人居住。

她與莊妃細細算過,假如儀婕妤夠大膽——如同直接將乳母推下山害死五皇子時那般大膽,那條宮道便是個絕好的地方。

若再有人著意將這久等不來的機會透給她,告訴她乳母與寧沂現下是孤身在那裏、慫恿她去,那她就更難以拒絕了。

她便沒往那邊去,隨處走了半晌,最後領著寧沅一並去了紫宸殿。

皇帝今日仍是去帝陵祭奠皇後了,大約午後會回來,他們在這兒等一等,恰可以與他一道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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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鮮有人跡的宮道上,乳母還抱著寧沂走著,忽見鶯時迎面行來,神色有些焦急,直奔小祿子:“娘娘為佳惠皇後備的紙錢,你放哪兒了?”

小祿子道:“就在西屋的櫃中啊!”

鶯時卻說:“胡說,我與燕時找了許久都沒找見。你快與我一同找去,免得娘娘一會兒回來用不著,要傷心難過了。”

說罷她就要拉小祿子走,乳母記著夏雲姒的吩咐,忙要攔她:“姑娘,這六皇子……”

“……唉!”鶯時似乎這才注意到乳母,皺眉一嘆,又想想道,“娘娘與佳惠皇後的情分您知道,我與小祿子當真得趕緊回去找去。此處離永信宮也不遠了,您也趕緊回來便是。”

說罷拉著小祿子,兩個人一溜煙地沒影了。乳母抱著個孩子,哪裏追得過他們,只得強定心神,抱著孩子繼續前行。

可六皇子近來分量也慢慢重了,乳母疾走了一段便不由自主地慢下來,不敢再快了。

她怕自己腳下不穩,摔了六皇子。

眼見著離禦花園只有幾丈遠了,卻見兩名宦官如同鬼魅般出現,陰惻惻地擋到她跟前。

瘦高個子的那個皮笑肉不笑地瞧她:“樊氏,是吧?”

乳母打了個寒噤:“是……是我,兩位公公,可是有什麽事?”

旁邊個子矮些的那個從懷中摸出一物——樊氏定睛一瞧,竟是枚金錠,沉甸甸的,分量不輕。

那宦官邊掂著金錠邊道:“我們有個絕好的買賣要與您談,前面有方空院子沒人住,咱過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