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告狀(第2/2頁)

二人便一道進了屋,她身邊的宮女很快奉了溫酒進來給他。只是這次不是從前的烈酒,聞起來溫和很多,只有一股清甜味道。

葉淩霜笑意和暖:“臣妾有著身孕飲不得酒,皇上喝些暖暖身?”

但皇帝搖頭:“不必了,一會兒還要看折子。”

葉淩霜便不再勸,賀玄時靜了靜,措辭在腦海中轉了個來回:“朕聽說了些事。”

葉淩霜不由心弦提起——她聽出他語氣發沉,令人聽之生畏的沉。

這在從前是不曾有的,仔細想來,是她被解了禁足之後他突然變成這樣。即便她是因有孕解禁,他來探望時也仍舊是這樣沉沉的口吻。

而且,他只來探望過那一次,今日是第二次。

只是因為太後不喜歡她麽?葉淩霜滿腹不解,又不敢直言相問。

便聽他續道:“聽聞佳儀宮裏有人惹你不高興了?”

“……”她啞了啞,想起趙氏今日離開過,“是趙才人去皇上面前搬弄是非?”

“不關趙才人的事。”他淡聲,“朕希望你好好安胎。”

他說著頓了頓,又道:“旁的人你既不喜歡,朕就讓她們搬出去,佳儀宮供你一人獨住。”

這說法,相較直接下旨讓另幾位遷宮而言,要讓人安心得多。

便見葉淩霜果然面露喜色:“臣妾謝皇上!”

當真是淺薄的性子。

皇帝不著痕跡地微蹙了下眉,想著自己從前竟寵多她,都覺得有些恍惚。

是以往佳儀宮外走時,皇帝便思量著下了旨,讓鄭經娥遷去順妃宮裏、尹淑女遷去莊妃宮中,趙才人既與夏雲姒熟絡,就遷到永信宮去,跟她做個伴。

安排妥當,他略作忖度,又交待樊應德:“私下裏透給她們,是窈婕妤去跟朕說的情。”

樊應德微怔,旋即頷首,應了句“諾”。

窈婕妤是不一樣的——樊應德心裏暗嘆。

不約而同的,賀玄時心裏也在想,阿姒是不一樣的。

今天的事,他看出她心裏別有算盤——大抵不止是想為佳儀宮的幾個撐腰,更是她心裏原也不待見葉氏,所以求到了他面前,將葉氏的不是直接擺給他看。

可葉氏那樣的人,哪值得她費心旁敲側擊。

是他讓她心裏委屈了,她才不肯像從前那樣直截了當地顯出醋意、與他直說。

是他的不是,他不該讓她這樣提心吊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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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信宮中,夏雲姒得了旨,聽聞趙月瑤要遷過來,一笑:“那就把雲吟居給她吧。與我和玉姐姐都近些,日後方便做個伴兒。”

小祿子領了命,麻利地躬身,領著宮人們收拾住處去了。

鶯時上前小聲詢問:“娘娘可要回順妃娘娘一聲?”

夏雲姒搖頭:“旨是皇上下的,何輪得到我去多嘴傳話?”說著意識到她語中別有意味,擡頭瞧了她一眼,“怎麽了?”

鶯時頷首:“奴婢只是覺得……這事您直接回了皇上,不去同順妃娘娘說,是不是有些不妥。”

夏雲姒眸光微凝:“妥與不妥,就要看怎麽說了。”

說著緩緩籲了口氣,一字一頓地告訴她:“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裴氏死得蹊蹺。”

宮裏的嬤嬤厲害歸厲害,可審問時不能讓人平白自盡,本就是基本的。裴氏卻就這樣死了,說是趁人不備撞了墻,想想若動作快似乎也真的難防,可還是匪夷所思了些。

“所以鑲銀芽這档子事……宮中的一幹高位嬪妃,乃至太後、太妃,我一個都信不過。”她淡聲言道。

她越想越覺得,裴氏或許真是冤死的。

不僅有可能不是“畏罪自盡”,是否真是“自盡”都是件再也沒機會說清的事。

那這事便復雜得很了。

這人未能成事,現在指不準就還想下手。

那今日之事若傳到她耳朵裏——太後也好、太妃們也罷,亦或順妃莊妃,想借機出手責罰葉氏都太過容易,責罰間“一不小心”讓她的孩子沒了更不難,加之葉氏又有過在先,孩子就算沒了都未必會背負多少罪責。

可不論此人是誰,夏雲姒都不想幫她成這樣的事。

她不想手上沾染孩子的血,更不能讓姐姐這個做嫡母的,在天之靈看到有庶子因她的妹妹而死。

所以她只能把話直接回給皇帝,皇帝直接聖裁了,別人才不好再行插手,事情只能至此終了。

不過,若裴氏當真只是個替罪羊,她更想知道鑲銀芽的事究竟是誰所為。

如是太後或太妃們,那倒和她沒關系。葉氏性子淺薄,她們作為長輩們看不慣她,以致覺得她沒有孩子更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若並非太後太妃們,而是後宮的哪一位高位嬪妃所為,那可就與她很有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