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沉浮(第4/4頁)

含玉壓音:“若是這樣……葉美人這般得寵倒也不稀奇了——可見不止是人美琴好,床上功夫也很了得呢!”

“姐姐怎麽也這麽沒正經!”夏雲姒雙頰驟熱,丟了個線團過去砸她。

含玉一避,卻還壞笑追問:“娘娘就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男女之間,那可是個大事。”

“看破不說破,行不行?”夏雲姒又砸過一個線團,凝神想一想,續道,“不過,消息如是趙才人散的,那她倒不愧是言官的女兒。”

神不知鬼不覺地擺了葉美人一道,還讓葉美人恨都不知道恨誰。

到了九月初,這事就連太後也知道了。

太後的耳朵裏哪容得下這樣的腌臜事,更覺這樣的女人待在皇帝身邊不妥,便著意下旨召見了葉美人。見她之前,卻讓她在長樂宮外先跪了半個時辰。

太後問罪,葉美人自然敢怒也不敢言,只得低聲下氣地爭辯說沒有、說自己是為奸人所害。

但太後淡淡的:“縱使你冤枉,事情傳到這個地步,哀家也不得不管了,不然再傳下去像什麽樣子?”

接著便下了懿旨,將葉美人降至正七品徽娥,綠頭牌也撤了,罰其閉門思過。

闔宮都聽說那日葉美人哭喊不止,在太後面前連磕了幾十個頭,無奈太後不為所動,只讓人將她送回了宮去。

而後在初冬之時,又一疊新的傳言散開,說葉徽娥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被禁足也不安生,日日在自己院子裏不是彈琴就是唱曲兒,還想著用狐媚手段勾引皇上呢。

——這般傳言,聽似只在說她不思悔改,實則重點落在了“小門小戶”四個字上。

因為隨之傳開的,是葉徽娥具體的家世,具體到耐人尋味的地步。

連周妙到延芳殿小坐時都笑:“那些個傳言……我聽著新鮮,在嫂嫂進宮看我時專門問了她,還真是半句不假。”

傳言中說,葉徽娥家中原不是官員,只是酒商。酒釀得確實好,所以在家鄉生意做得很大,也算富甲一方的巨賈。

後來家中鬧旱,衙門要治災卻缺錢,她父親就趁著這個機會,花錢捐了個官。

這“捐官”,在本朝素來是允許的。一來都是些芝麻小官,就算做得不好也傷不及根本;二來就是捐的官,也照樣有每年的考評、考評不好也會降職革職,犯了罪更照樣可以入獄問斬,除卻不必科舉沒有其他特殊可言。朝廷在關鍵之時以這些小官位換些錢解一解燃眉之急,實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的做法。

可此舉說是按律允許,也終是讓人瞧不起的。

尤其是京中的簪纓世家,哪裏會看得上這樣的門戶。周妙就對葉徽娥格外的嗤之以鼻起來:“怨不得又是獻酒又是……咳,夜裏也不消停,原來壓根說不上是個正經官家女兒,真是沒羞沒臊,也不知皇上喜歡她什麽地方。”

夏雲姒嘖聲:“自古妻不如妾、妾不如妓。端莊持重的官家女兒皇上看多了,拿她嘗個鮮唄。”

這般一想,葉氏還真是跟她路子很像——她在許多時候也都是不端莊持重的,有意拿出那幾分嫵媚妖嬈勁兒,勾得他魂不守舍。

只是現下看來,在美貌上比她更勝一籌的葉氏,在這方面也同樣“更勝一籌”了,未成想失了分寸鬧得太過,反倒引了禍事。

拿捏分寸可真不是件易事。夏雲姒偶爾也會回想,覺得自己總有那麽些事拿捏得不夠精準,但好在是沒犯過大錯。

她曼聲輕嘆:“眼下太後在氣頭上,她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往後又是年關,群臣都歇下來,閑得沒事做,最愛盯著看皇上有沒有行止有失的地方。”

所以他若不想在過年的時候被禦史糾閡,最好就別急著放葉氏出來。

夏雲姒心下一壁盤算,一壁抿了口盞中香茶。

心念一動,她又忽而好奇:“你說皇上當真只是圖新鮮麽?”

周妙看看她,不解:“這不是姐姐自己說的?”

是,是她自己說的,才剛剛說過。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也說不通——皇帝自有他不好的地方,也並不是個專情的男人,可也總歸並無那麽輕薄。

葉氏那樣輕浮的性子,他該是看不上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