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殷遙這晚睡得極差,總做些亂糟糟的夢,淩晨三點醒來便無法再睡,她想找些事情做,於是在暗室裏待到天亮。

六點鐘,她出來洗了澡,看落地窗外逐漸蘇醒的世界。

晨光大好。

殷遙獨自在家享受了無所事事的半天,午間補了覺,下午兩點鐘才不急不忙地去工作室,今天她沒有拍攝,但Yin Studio的三個影棚都沒有空著,有兩個被租用,另外一個是自家的一位簽約攝影師在拍,拍攝對象是周束。

這是殷遙上周就安排好的,準備工作早已做好,方案也是她親自定的,只是昨晚才和攝影師敲定在今天,也是昨晚十一點才通知周束。

殷遙直接去C棚看拍攝進度,她進去時,上一套復古風的剛好拍完,周束正要去換衣服,看到她來,有些激動,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沖她揮了下手,見殷遙笑了,他也笑了,然後才跟在拍攝助理身後進了化妝間。

攝影師喊殷遙過去看片,和她討論了一下。

等他們開始了下一套拍攝,殷遙就離開影棚,回辦公區。

周束五點半拍完,來辦公區的咖啡廳找她。

殷遙這次詳細和他說了紐約那邊的情況,向他確認:“真的考慮好了?”

周束很認真地點頭:“這麽好的機會,我肯定不能放棄,就算以後沒有拼出什麽結果,我也不會後悔的。”

殷遙似乎對這個回答比較認同,朝他點了點頭,說:“如果遇到什麽困難,可以用郵件聯絡我。”

周束經過這幾天,已經從激動的狀態逐漸走向冷靜,他猶豫了下,鼓起勇氣問:“殷遙姐,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有嗎?”殷遙說,“只是覺得你條件不錯,應該要有更好的機會。”

“可是如果我走了,就不能……”周束沒有往下說,遲疑地看著殷遙,意思很明顯,如果他離開北京,就不可能再隨叫隨到,和她像之前一樣。殷遙這樣做,是給了他天大的好處,同時也斷了和他的關系。

即使那其實算不上什麽關系,也到底是有些牽扯。

殷遙自然聽懂,可她難得的語塞了一下,不知如何回應。

她需要逢場作戲,但薛逢逢給她灌輸了一套很樸素的道理,和任何男人都不要牽扯太久,久了容易習慣,容易失控,容易不清醒,人一旦不清醒就離重蹈覆轍不遠了。

周束挺可愛,也知趣懂事,從不得寸進尺,其實殷遙沒有這種顧慮,但一年也足夠了。

殷遙不接話,周束也就不再等答案,有些失落地說:“我知道了。”

殷遙把杯子裏的咖啡喝完,站起身:“剩下的時間把自己的事情處理一下吧,下月初可以出發。”

周束也站起來,點點頭。

殷遙向他走近兩步,輕聲說:“祝你以後有好的前程。”

她正要轉身,周束忽然上前抱了她,小聲地說:“謝謝你。”

他很快就松手,快步離開了。

晚上回去後,周束推掉兩個可有可無的通告,訂了三天後回重慶老家的機票,他沒有經濟公司,孤家寡人,也沒其他的私事要處理。

他想去美國之前回家看看,在北京漂了這麽多年,一共也沒有回家幾天,倒不是因為忙得抽不開身,主要是一直沒有混出名堂,不好意思回去。

票訂好,周束收拾了行李,肖樾回來了。他買了啤酒和吃的。

這個月NBA有比賽,勇士與騎士的幾場總決賽,他們有兩場沒看,打算今晚補一下。

這樣一熬,看完就到了淩晨。

桌上橫七豎八扔了不少空的啤酒罐。

周束喝了不少,回顧過往,說起這些年的經歷,末了說到殷遙,他情緒復雜,因著酒意,顯得有些嘮叨:“你知道嘛,她專門找了攝影師給我拍片,那麽大的攝影棚都給我用,幫我鋪好了路……她今天對我真的好溫柔的,說祝我有好前程,當然以前也不兇就是啦,”說著,聲音低下去,沉默了好一會,才又說,“如果再跟她久一點,我覺得我搞不好會真的喜歡上她的。”

肖樾側過頭,看向他。

周束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忽然又笑著說,“真奇怪,除了上學的時候,我還從來沒有喜歡過誰呢。”他拿手肘推了推肖樾,“哎,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啊?”

肖樾看他一副喝高了的樣子,抽走了他手裏的半罐啤酒,起身收拾一桌的垃圾。

……

六月剩下的一半日子,殷遙在日本度過,十天都在東京,項目結束後也並不想立刻回去,於是獨自去了奈良,直到薛逢逢催促,說工作室常合作的那家時尚雜志發了慈善晚宴的邀約,讓她必須要去,殷遙才在月底返程。

北京已經非常炎熱。

殷遙到家幾乎沒有休息,洗個澡換身衣服,就開車走了,她按薛逢逢給的位置去銀泰試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