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孟庭出擊

張乾正和狐朋狗友們在怡紅樓喝酒呢,張家派了五個下人去尋張乾,連拖帶拽的把人拽出怡紅樓。傳旨的太監也跟著到了怡紅樓,立在門口看著喝得醉醺醺的張乾。

張乾打著酒嗝上了進宮的轎子,傳旨的太監很是嫌棄的拍拍剛才被張乾觸碰到的袖子。

一身酒味和脂粉味,難聞的要死。這花天酒地的世家子,是不知道自己即將大禍臨頭了麽?

張乾還以為是皇帝喚他進宮是要表揚他的,他開開心心到了禦前。結果一紙詔書當面被砸過來,砸了張乾滿臉。

張乾吃痛,這方被砸清醒。他愕然的一仰臉,便瞅到皇帝蒼白的臉上滿是滔天怒色,指著他大吼:“混賬東西!你自己看看你這詔書寫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朕看你的腦袋是不想要了!”

掉腦袋?那還得了!張乾在驚嚇中徹底清醒了,手忙腳亂的撿起詔書就打開看,顧不得臉上的吃痛。

這一看,張乾整個人如墜冰窟。

這詔書裏滿篇的錯字,還俱是大不敬的字眼,忍無可忍。

像“陛下”寫成了“狴下”,這等同在罵皇帝是禽獸;“促使”寫成了“促便”,這意思一琢磨起來就覺得惡臭熏天;還有“國本”寫成了“國木”,“淑慎”寫成了“椒慎”……錯漏百出不忍直視,張乾一路看下來已是心驚膽戰,嚇得腦子都不轉了。這是他照著孟庭給的底稿抄寫的,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張乾跪在地上抖得厲害,差點連詔書都端不住,剛要說話,就見皇帝又抄起那些公文惱怒的扔來。

公文接連砸在張乾身上,將張乾額頭砸出個大紅包,張乾疼的叫不敢叫,極度駭然。

皇帝拂袖將滿桌的公文掃落一地,然後咳嗽著按掌撐在桌案上,雙眼暴突瞪著張乾怒吼:“你好好看看這些公文,粗枝大葉錯漏無數,就是三歲小兒也不會如你這般行止放肆!你是覺得朕病入膏肓,好糊弄了是不是?如此藐視皇威,朕看你是活膩歪了!”

張乾被吼得幾乎傻掉,天子之威自帶血流成河的氣場,即便皇帝身體不好中氣不足,亦將張乾震懾得滿腦子空白。

此刻張乾的身邊沒有人能幫他,父親、叔父,誰也不在。他只能一個人六神無主的搖頭,拼命呼喊:“皇上、皇上息怒!不是微臣、不是微臣……”張乾幾乎是語無倫次:“這詔書,詔書不是微臣寫的!公文也不是、不是微臣修訂的!都不是微臣!是孟庭!對,是孟庭!都是孟庭做的,微臣冤枉啊皇上!”

“荒唐!”皇帝一手揮落硯台,沉重的四方硯砸落在地,發出狠狠的響聲。張乾在這響聲中脖子一縮,兩只眼睛已嚇得滿是血絲。

手指顫抖指著張乾的面頰,皇帝怒道:“你身為翰林侍讀,詔書不是你寫的還能是誰寫的?孟庭乃從六品修撰,他怎麽能寫詔書?詔書上是不是你的字?簽得是不是你的名?蓋得是不是你的章?還有這些公文,是不是你核查的?簽著你的名字蓋著你的章印!你簡直膽大包天,當著朕的面也敢將朕當傻子戲弄!”

“不是,不是,皇上您聽微臣解釋……”

張乾已被嚇得怔了去,幾乎是想到什麽就惶恐的喊:“孟庭,真的是孟庭,都是孟庭做的!他是要陷害微臣。對,他陷害微臣,微臣是被孟庭陷害的!皇上明察!皇上明察啊!”

若說剛才張乾是一時驚慌腦子空白,那麽這會兒終於是反應過來了。

孟庭每天認真處理公務,便是在放松他的警惕,讓他越發喪失戒心。

等他不再戒備孟庭,開始不過腦子的對待孟庭交給他的詔書公文後,孟庭便使故意寫了這麽個詔書底稿給他抄寫,更故意將公文修訂得一團糟糕。而張乾早已松懈的不再審核內容了,他直接抄寫、簽字、蓋章。

如是,掉進了孟庭的陷阱。

字是他寫的,核對是他做的,簽名是他,蓋章是他。而在皇帝眼裏,孟庭的官職是根本不能接觸詔書的。

若是張乾告訴皇帝,是自己逼迫孟庭為自己幹活。這罪名扣下來同樣是欺君之罪,與眼下皇帝按給他的罪名不相伯仲。

張乾內心中生出無比憤恨絕望的咆哮。

這般伎倆他再熟悉不過,月前他就是在張家的幫扶下用同樣的伎倆陷害孟庭。

孟庭輕易就破解了那一局,奉還給他張乾的這一局卻根本無法可破!

該死的孟庭,這心思狠毒的貨色!

皇帝這一通動氣,身子有些吃不消。他輕輕咳嗽著緩了緩,怒色漸斂,看向張乾的目光越發冰冷。

“你這等世家子弟,入了翰林院就該修身養性,好好做學問。你卻如此玩忽職守!朕還聽說,傳旨的太監去你家中召你進宮,你人卻在怡紅樓。瞧瞧你這渾身酒氣和脂粉香,真真是世家子弟的敗類!別以為你成日在翰林院裏拉幫結派打壓那些寒門名士朕不知道,朕耳朵沒聾!看看你們這些人,把好好一個翰林院弄得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