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曉曉不是站著，也不是席地而坐，她在林華煥的懷裏，林畫畫一洗完澡就抱上了，不願意撒手。

林秀紅有些羨慕的看了一眼曉曉，她兩個哥哥從來沒有對她這麽親密過。

她跟這個堂妹有相像的地方，她們都是家裏唯一的女孩，上面都是哥哥，但是不相像的地方更多，她沒有爸爸，媽媽更看重兩個哥哥，爺爺奶奶也是，她的兩個哥哥對她也一般，只會使喚她。

想到媽媽說的話，她抿了抿嘴，鼓起勇氣走到林華煥面前，聲音很低：“煥四哥，我是秀紅。”

媽媽在家裏說過，讓她主動跟哥哥搞好關系，他對他妹妹很好，一回來就抱著不願意撒手，她也是妹妹，關系好了，可以得到更多東西。

說完了這幾個字，她卻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了，兩只手焦急的扭在一起，差點沒擰成麻花。

曹飛燕看著女兒這不爭氣的樣子，暗暗橫了她一眼。

林華煥和曉曉都看出來了面前這小姑娘的無措，她想表達她的親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林華煥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為了方便打理，她的頭發跟假小子一樣，是個短短的冬菇頭，發質幹枯發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摸了摸，林華煥收回手：“秀紅，你比之前長大了，我印象中，你才這麽高。”他比劃了一下印象中她的身高。

堂妹頭發的手感比妹妹的差的遠，他隱隱有些嘆息，看了一眼兩個不是說多健壯，但也不會過於瘦小的堂弟，再看了一眼這個比同齡人要矮小的堂妹，眉頭微微一皺，他還沒有離家之前就知道了，小嬸對這個女兒不太待見，爺爺奶奶更不用說，他們本來就重男輕女。

現在看來，這幾年他們的態度沒什麽變化。

他剝了一顆糖塞進她的嘴巴裏，林秀紅的眼睛一亮，之前他給了她一把，她只分到了一顆，其余的都被她奶奶收起來了，她知道，那些糖最後會落到她兩個哥哥的嘴裏，不會有她的份。

她當時走到半路就把糖吃了，她覺得自己以後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味道，現在她又遲到了，這顆糖讓林秀紅鼓起勇氣：“謝謝煥四哥，四哥，這麽長時間沒回來，有沒有給曉曉妹妹送禮物啊。”

林華煥也沒有多想，回答：“送了，給她送了一條裙子。”

第一次見妹妹，當然要準備一件禮物。

林秀紅抿著嘴，吸著嘴巴裏的糖，淺淺的笑了，也問不下去了，她能問出這句話已經鼓起了她全部的勇氣，眼角余光，看到媽媽看著她，她深深的低下頭。

聽到這話的方盼春有些好奇：“你給她買了什麽裙子？給我們看看。”

王月桂：“小孩子的裙子，應該沒有多少選擇吧。”

這裙子遲早是要穿出來見人的，瞞著不現實。

衛喜樂從房間裏拿出裙子：“這孩子眼光還不錯，看著還行。”

看到這火紅的顏色，一幹人的眼睛頓時就粘在了上面。

方盼春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又縮回來，她的手粗糙，摸上去怕不小心給勾出線來。

王月桂贊道：“這顏色真正，真好看，肯定是小四精心挑選的吧，真是個孝順的孩子。”

她是個識貨的，這顏色不好買，買到的大多也不怎麽正。

方盼春看著這條亮眼的小裙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小四啊，你這花了多少錢？”

這個不能說的太詳細，林華煥懂，所以他還含糊了過去：“這是我托我戰友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了奶奶肯定會說他花錢大手大腳。

衛喜樂也是這樣想的，她已經說過了，不想惹麻煩，所以她扯開了話題：“明天大家一起吃頓飯，下了工就過來這邊，我明天一早就去公社買肉。”

一聽到她說這個，大家確實注意力被轉移了，大人還好，有些自制力，小孩子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林秀紅的視線好不容易才從那條紅色的裙子上面挪開，就聽到了二伯母說的這句話，眼睛亮晶晶的，她很羨慕，也很喜歡這條紅色的裙子，她的衣服全部都是哥哥小了以後的衣服改的，她長這麽大了沒有穿過新衣服，但是一聽到肉，注意力直接被轉移，裙子很好看沒有錯，但吃的更重要！

一說起這個，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明天一定要早點去才成，不然就買不到肉了。”

“我之前去，半夜三點多去的，好的被買完了。”

“下水要的人少，下水比較便宜……”

林秀紅想要跟堂妹偷偷說幾句話的，她想要問問她，但是她一直被她四哥抱在懷裏，沒松開過手，林秀紅只好作罷，回到了媽媽旁邊然後被他媽瞪了一眼，她縮著脖子，垂著頭，品味著嘴巴裏的甜味，不敢說話。

她知道媽媽的意思，可是她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