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工錢

楊氏心裏嘔得不行,臉上的肉抽啊抽,看得蘇雲朵的心一驚一驚的,真擔心楊氏會氣得暴了血管,最終卻發現她還是太小瞧了楊氏。

不過片刻楊氏拉起衣襟沾了沾眼角,一臉愁苦地看著柳東林訴起苦來:“我和老頭子正愁拿什麽給老三呢。年頭的時候老頭子生了場病,又要給澤凡準備束侑,不得已才想了辦法將老三的廩米全領了出來。

多半換了銀錢給老頭子看病還有給澤凡交束侑,余下的也就百十斤,老頭子養身子總要吃點好的、老三又帶了一部分去學堂,如今哪裏還有余的?

雖說這一年地裏是收了些糧食,可這一大家子要吃要喝,家裏實在騰出多余的糧來。”

楊氏演了一場苦情戲,心裏自然也是知道一點糧食不給只怕不可能,因此來了個以退為進:“既然村長親自開了口,我也不是那種狼心狗肺的人,怎麽說老三也是我的兒,我這就回去騰些米面出來讓二志給老三送家去。”

說罷惡狠狠地瞪了蘇雲朵一眼,就準備離開了。

哼,這就想走,門都沒有!

廩米還在其次,蘇誠志預支的三個月工錢那才是大頭呢!

蘇雲朵並不十分了解身處的這個年代的物價,原主雖然識字卻難得有機會離開葛山村出去走走,原主對於廩米和當前的物價也只有一個基本的概念。

東淩國給廩生的廩米雖然不是什麽特別好的糧食,卻也不是什麽黑面糙米,而是大白米,就算給的是陳米,也不是黑面和糙米可比的。

當前的市價,黑面八文一斤,糙米十文一斤,白面十五文一斤,白米就要一十八文一斤,上等的白米就要賣到二十五文左右,比豬肉都要貴。

因此就算縣衙給的全是陳米,最差等的陳米一斤也要十二文,因此蘇誠志一個月的廩米是六鬥,也就是一百八十斤,一年就是二千一百六十斤,全部換成銀子的話,若按上等好米算差不多五十四兩銀,按最差等的陳米算就是三十兩銀。

蘇誠志預支了三個月的工錢,一個月五兩,也就是說蘇誠志目前還欠著學堂十五兩銀子。

如果老宅只給蘇誠志三個月的廩米,就算將三個月的廩米全部給出來,而且都是上等的大白米,換成銀子也不過才十三兩半,還不足以還清學堂預支的工錢。

如果不能向老宅用回預支的工錢,他們一家憑什麽還清預支的工錢,又憑什麽度日?蘇誠志看病抓藥的銀子從哪裏來,寧氏又該如何待產?

蘇雲朵的心算向來不錯,眨眼之間就將賬算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不可能放楊氏離開,既然已經攤開了來了,不如就來個徹徹底底。

蘇雲朵當然知道可一不可二的道理,如果不趁此機會將糧食和銀錢擼清楚,以後再要向老宅開口,從楊氏身上撥毛那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就算楊氏答應給廩米,以楊氏剛才演的苦情戲,她怎麽可能將余下三個月的廩米給得足足的呢?!

如果連廩米都不能如數拿到手,她再不開口要預支的工錢,楊氏包括蘇富貴是絕對不可能提起蘇誠志預支的工錢。

所以蘇雲朵絕對不會容許錯失這個稍縱即逝的大好機會。

不待楊氏轉過身,蘇雲朵弱弱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奶,還有爹爹預支的工錢……”

“哪裏有什麽預支的工錢?”楊氏用通紅的眼睛瞪著蘇雲朵,那模樣實在令蘇雲朵有些驚心,仿佛只要蘇雲朵敢多說一個字,就會撲上來撕了蘇雲朵一樣。

這時七叔公由長子柳春生攙扶著上前來:“楊氏,到底蘇秀才有沒有預支工錢,這事你認也好不認也好,與廩米一樣的道理,只需派個人去學堂問問就知道。

如果秀才公真因為你家大丫頭家裏的事向學堂預支了工錢,還是趕緊地將那預支的工錢給平了才好。

這事咱們不能憑雲朵丫頭一個小姑娘說什麽就是什麽,也不能憑楊氏一個婦人說沒有就沒有,總歸要去蘇家問過當家的才能清楚。

這樣吧,東林你喊兩個人跟咱們一起去,問明白了,今日將廩米和預支的工錢一並算算清楚。

秀才公余下三個月的廩米得趕緊地給他送家去,他家一個病人一個大肚婆,還有幾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正是最需要糧食的時候,這事不能再拖了。

雲朵丫頭,你若信得過我這老頭子,你就帶著幾個讀書郎趕緊去看看你爹,別誤了他們讀書時間,這邊的事讓軒小子跟著我們去。”

蘇雲朵真的很想去老宅走一趟,找機會與老宅徹底撕擼幹凈,七叔公卻再一次絕了她的路,可是蘇雲朵能說不嗎?自然不能!

既然七叔公已經點明了讓她帶著幾位讀書郎回家探望蘇誠志,蘇雲朵肯定不能再在這裏墨跡下去,唉,只能又白白浪費一次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