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乘風來(5)(第2/3頁)

舍嚴克制住搓她頭的沖動。

話都已經說到這裏,施索也沒什麽好藏著掖著的了。“我這個月新搬到個地方。”她說。

黎州市寸土寸金,她上月房租到期,手頭實在緊張,租房子沒法用花唄,她渾身上下那點現金加起來只夠承擔一個六十平米的老破小,還得是一樓那種最便宜的。

結果住進老破小的當晚,她就在臥室裏看到窗外徘徊的人影。

當時月黑風高,路燈昏暗的像不存在,那影子像鬼魂一樣突然出現,她嚇得驚呼,這瞬間烏雲散去,月亮比路燈管用,一下子照清人影——

“是曹榮,”施索到現在仍心有余悸,“跟個鬼似的,就這麽站在我窗戶外面,我那才搬家第一天!”

曹榮是個睚眥必報的狠人,當初采訪時,透過鄰裏間的支支吾吾,施索就能推測出個大概的渣男形象,如今更是親眼領教到數次。

三更半夜乍然見到這人,施索理所當然感到害怕,過了兩天她休息,在老破小附近又一次看見他,看著對方陰鷙的眼神,大白天她感到一股涼意。

她想過報警,第一次晚上,人很快沒影了,第二次是在家附近,大馬路上人來人往,他也一句話都沒跟她說。

沒憑沒據,警察想管也束手無策。

接著,她又“被放假”了,糟心事一堆,不論曹榮究竟敢不敢對她做什麽,她膽子再大也不想以身犯險去打這個賭。

尤其今晚台風將入鏡,狂風驟雨中,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

舍嚴盯著她的眼底,問:“一直沒睡過覺?”

“是沒睡過‘好’覺,”施索強調。她用中指撚了撚眉心,難得透出一絲疲憊,“也就住了一個多禮拜,還好,剛我睡了一個鐘頭呢。”

施索做完前期鋪墊,終於說道:“我覺得那兩個人奇怪,但我又擔心自己是被害妄想症。”

她最近得罪的人只有曹榮,那輛面包車先來招惹她,天大地大,出門碰到瘋子的幾率實在不大,沒理由偏她倒黴成這樣,最重要的是——

“那女人一直在鼓動我揍她,當我傻看不出來?”就算最初沒看出來差點中招,之後舍嚴出現,她頭腦也及時冷靜了下來。“可出門找揍,這是什麽報復路數?”施索仍然一頭霧水,想來想去,反而她得被害妄想症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她仍不放心,打算截下車牌和人像以防後患。

舍嚴擰眉沉思,施索見狀,笑了聲:“你糾結什麽,我的事我自己心裏有數,你顧好自己就行了。本來就不想跟你說,你非要問。”

舍嚴幫她把空水杯拿走,沒說什麽,話題跳躍:“飯吃完了?”

“啊,吃完了。”聽舍嚴提起這個,施索語重心長,“對了,你之前怎麽能在那種場合叫我吃飯?多沒禮貌。”

舍嚴把盒蓋上的骨頭倒進飯盒,再把地上的筷子包裝撿起,一樣樣收進塑料袋,道:“他那麽注重時間管理的人,不該介意別人合理利用時間。”

用語這麽書面,施索把他的話在腦中過了一遍,過完竟覺得有道理。

但舍嚴的用詞是“不該”,而不是“不應該”,她做記者多年,寫慣了東西,多數時候對這類措辭很敏感。

舍嚴說出這句話,給她一種……犀利的感覺,又不是純粹的犀利,前面再加一個“乖戾”會更合適。

她詫異於自己的這種感覺,嘴上說:“你不光長個了,還長口才了。”

舍嚴把塑料袋系緊,起身說:“我房間在302。”

“哦,三樓啊……要走了?”施索順手把讀卡器拔|出來還給舍嚴,“呶。”

舍嚴接過,問了句:“為什麽缺錢?”

施索歪坐著,仰頭看舍嚴:“你今天好奇心有點重。我滿足你了,你怎麽滿足我?”

舍嚴捏了下讀卡器,讀卡器邊角尖銳,手指用力變得發白,他居高臨下看著施索。

她換下了之前的吊帶,身上這件黑色T恤寬寬松松,像居家服。沒化妝,眼底有淡淡的黑青色,即使她穿著隨意又氣色不佳,可下巴一擡,神采依舊飛揚。

舍嚴垂眸:“休息吧。”轉身就走。

“哎,等等——”施索翻撲到床的另一邊,抓起舍嚴的襯衫。她涼鞋扣沒扣上,長腿一晃,鞋子順其自然掉落。

舍嚴一把抓住涼鞋,她翻回身,他順勢握住她腳腕,把涼鞋往她腳上一套。

這姿勢難讓人坐起,施索一時不查,倒回床上,臉朝天花板,她抽動被舍嚴握著的那條腿:“幹嘛抓我!”

舍嚴捏緊了下,隨後松手。

“你的衣服,”施索爬起來。鞋套得不舒服,她重新穿,邊彎腰把涼鞋帶拔出腳後跟,邊說,“誒,要不要我洗幹凈了再還你?”

“……不用。”舍嚴拿著襯衫轉身。

“哎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