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賴著你

唐其深不愧是唐其深,無論在哪方面都極為講究,即便是隨意下廚這種繁碎瑣事,他也習慣性做到極致。

他人生中就沒有“將就”這個詞,做任何事的時候都比別人要嚴謹得多。

只不過所有原則在遇上時洛的一瞬間,都會悄然消失。

小姑娘沒骨頭似的軟綿綿地掛在他身上時,原本做事從不三心二意,向來專注自持的少年清洗食材之余,絕大多數的心思都分出來放到了她身上。

時洛性子皮,纏在他身上也沒法安安靜靜規規矩矩,時不時伸手搗個亂,把菜葉子弄得到處都是,唐其深也只是微勾著唇,耐心地重新收拾一遍,認命地替她善後。

偶爾她還故意將手伸到水龍頭下,掌心攤平,洗菜的清水滋了唐其深一身,他沒有穿圍裙的習慣,胸前寬松舒適的衛衣微濕一片,這要換做度昂敢這麽折騰,估計此刻墳頭草都比這棟樓還高了。

更別提能像時洛這樣,作案之後還趴在他寬厚結實的背上耀武揚威地擠著笑,生怕氣不死他,還用濕漉漉的手指頭戳他冷硬的臉頰。

然而唐其深連眉頭沒皺一下,壓根舍不得對她生氣。

只在她高高興興囂張得意地戳完之後,伸手抽了一旁的紙巾,動作利落地將她手上的水擦幹,而後單手握住她被水沖過之後冷冰冰的手心,將自己掌心的溫暖滿滿地渡給她。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以前以哥哥的身份教育她時的嚴肅板臉,如今無論如何也再不能擺出來了。

即便聰明如唐其深,也沒能想到戀愛竟然有這樣的奇妙,他到底不是她的哥哥,不得不說,晉升為男朋友的唐其深,要比先前溫柔得多。

同樣的感覺,時洛隱約也能發現,曾經她雖也無法無天,可唐其深管她管得嚴,很多不合時宜的事情不讓她做,在很多方面都督促約束得緊。

而現在似乎她怎麽放肆,他耐心溫柔地全盤接收,不會皺著眉頭一本正經地教訓她,好像她做什麽都是對的,無論怎麽囂張,他都一並縱容。

唐其深一邊忙著替她做早餐,一邊還得小心防著背上這個囂張的玩意兒,沒長心眼把自己折騰掉下來,單手時不時地將她往上一托,另一邊手上的動作仍舊沒有絲毫停頓。

時洛向來沒有多少體力,掛在他背上,雙手雙腿將人纏緊就已經耗了她不少精力,更別提興奮地作了好一陣,此刻有些累了,就偏著腦袋軟綿綿地又趴回他肩頭。

溫熱的呼吸細細密密地灑在他脖頸處,少年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唇線繃得緊緊的。

很快他就將粥煨上,打算先簡單地炒個新鮮的嫩青菜。

然而再簡單,也是得開火見熱油的。

時洛黏在他身上看出了神,以前沒覺得下廚有意思,此刻盯著他利索的動作看了片刻,倒還生出了點興趣。

說到底也並不是下廚有趣,而是和他在一起,好像做什麽都很有意思。

少女安靜下來就容易胡思亂想,居安思危,要是他後來也沒覺得她不在了有什麽不習慣,沒發現自己其實喜歡她,那眼前的這一切溫情都不會存在。

沒有他陪伴的新泉灣,只剩下冷冰冰的畫室,吃也吃不下的吐司和怎麽也畫不完的速寫。

想到這,還是沒忍住鼻子一酸。

唐其深任勞任怨地洗手作羹湯,哪成想背上這小家夥又浮想聯翩了,怨氣還極重。

委屈完,又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委屈實在不太劃算,偏著頭往唐其深近在咫尺的脖頸湊得更近,心裏氣得癢癢的,一張嘴,在他脖子那狠狠地啃了一下。

少年正要開火的動作頓了頓,脊背僵了一瞬。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時洛甚至覺得他呼吸都有些不大對勁了。

幾秒鐘之後,唐其深又恢復了一貫的平靜沉穩,然而開口那微帶含沙的嗓音還是徹徹底底將他出賣:“不許鬧。”

時洛扁扁嘴:“我沒鬧。”而後雙手將他圈得更緊。

唐其深身子都開始不自覺地發燙。

他輕嘆一口氣,唇角仍舊是淺淡的笑意:“好了,下來,到外邊玩去。”

時洛哪裏舍得,兩人才剛剛在一起不久,她恨不得種在他身上,一步都不願意離開。

唐其深又何其不是,只是眼下要開火了,擔心她時不時探手探腳,容易被熱油燙到,於是只得下令讓她離開。

時洛沒明白他的意思,委屈巴拉的:“你是不是嫌我在這煩了,要我走呀?哼,狗男人,才在一起一天就膩了,好吧好吧,我走了,我回去了。”

唐其深忍俊不禁,耐心地看她表演,等到小姑娘晃著腿,真要從他身上跳下來了,又放下手上的東西,將雙手伸到水龍頭下洗凈擦幹之後,兩邊手探到身後將人穩穩當當地一托,而後背著她不緊不慢地往客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