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2/3頁)

然而,她比劃:“二公子慢走。”

他沉下臉,氣沖沖地往外走了,經過那扇半倒的門扇,他伸手一拍。可憐的門扇搖搖欲墜。

二十也氣呼呼的。這大晚上,敞這麽半扇門,她怎麽安睡?

——

木橋上兩個護衛看著陰沉的二公子,低首輕喚:“二公子。”

慕錦沒有應聲,大步上了橋。

崩山居夜色深沉,逝潭深邃如深淵。

那個女人最終的歸宿,只有這一座逝潭。慕錦哼了一聲。他氣什麽?他堂堂二公子,要她生、要她死,不過一句話的事。他氣什麽?

這麽一想,二公子終於呼出了心上的一口濁氣。

潭水平靜,東西二財潛在深處。一枝暗綠的夏葉輕觸水中的圓月,將倒影拂成兩半。

慕錦想,她又氣什麽?一個卑微小侍寢,沖著他發脾氣,她不要命了?他早知道,她性子裏抹不去四個字:得寸進尺。這種女人寵不得,寵她幾分,她就蹬鼻子上臉了。

曾經的花苑,曾經的掩日樓,一個個大美人,哄他依他。二公子就沒遇過這麽愛惹他生氣的女人。若是在習武的初期,他早將她的顱骨給擰碎了。

僅僅是耐看了些,不是傾城少女,犯不著為她大動肝火。

慕錦展開扇子,看著那一株妄圖撈月的蒼翠鉤枝。

她剛才讓他去找兩位新美人。找就找,難不成他倜儻風流的二公子還非她不可?不過……

她讓他去找新美人,他就去找美人,憑什麽?她什麽身份可以指使他做事??

慕錦站在橋上一動不動。

寸奔經過:“二公子。”

“嗯。”慕錦又看向一株瓊枝。不對。慕府是他的地盤,怎麽是她將他趕出花苑,而非他將她逐出府。

慕錦收起玉扇,走下橋,又到了花苑。

二十正在扶門。

慕二公子那一腳,踢得狠,踢得準,門梁歪了。無論她怎麽扶,這扇可憐的門就是正不回去。

郁悶的二十又見到了二公子的身影。

一張堪比孔雀的俊俏臉,經過門前那座假山,緋紅蓮燈光影交錯,由淺至暗,將他攏成幾重墨玉陰影。

她索性連門也不扶了,虛虛掩上就準備歇息。躺在床,聽見二公子的腳步聲走過。

隔壁是十五的房間,十五的隔壁是……新來的那位董思靈。

二公子平時走路頗為輕巧,今天這腳步?……尤其笨重。

算了,不想他了。二十拉起被子,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沒有睡意。

屋外有嬌滴滴的女人在說話,“哎呀,二公子。”

最後一個“子”的音調可以從京城拖到江州了。

這讓二十渾身雞皮疙瘩的女聲,出自董思靈,“輕點呀……二公子。”

二十把被子蓋上頭。二公子終於去其他女人房中了,她可算松了一口氣,再也不用受他的氣。這麽想著,她再次閉上眼睛。

董思靈那道尖細的嗓音如同鬼魅,經由關不上的門縫和輕薄的夏被,穿進二十的耳中,“二公子,不行了……不行了。”

二十在被子裏睜開了眼睛。什麽時辰了,這般吵鬧讓不讓別人睡了?她掀起被子,下了床,使勁一拉門。

“哐啷”一下,門扇磕到了地上。

二十走出房間,欣賞月色。美景宜人,她的眼睛卻瞟向一邊。

慕錦和董思靈相擁在走廊盡頭,他一手攬著美人的纖腰,低笑時忽地擡眼向二十。

二十鮮少有這麽生氣的時候,她扭過頭,不說話,直直向外走。

大不了,她去掩日樓的房間湊合一晚。

才走到假山,手腕被拽住了。

慕錦冷聲問:“去哪?”他還沒趕她走,她就要離家出走了?

二十掙開了手,禮貌地比劃:“回二公子。這裏太吵,睡不好。”

睡不好就對了。二公子正在氣頭上,當然不會讓她安睡。他拉起她,閃進了假山。再如何動氣,他也知道,他和她的相處方式被外人見到的話,有損他的公子顏面。他把她扣在假山上,掐起她的下巴。她獨有的香氣飄來,他鼻間舒服了,心口郁氣跟著飄散。他撥撥她耳旁的幾縷發絲,輕問:“氣一晚上了,有完沒完?”

二十高昂起頭,仰望明月,又被他掰了回來。

“有完沒完?”慕錦眼裏再次聚攏成冰渣子,“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我面前耍脾氣?”

她不說話。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覺得你這條小命保住了是不是?”

二十當然知道,她是奴仆,他是主子。可她有不明來由的悶氣,而且不想在他面前憋緊。

“幾天不見,臉臭得跟牛糞一樣。你說你在我身邊還有什麽價值?”慕錦雙手捏起她的臉頰,“你還有什麽價值?說不出來,就趕緊去跳逝潭。東西二財餓壞了,等你的一團肉。”

她不為所動,鎮定地比劃說:“二公子和太子品酒,是我給你解了圍。”他卻連聲道謝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