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但眼下也不能沖進養心殿把床上的崇光帝給揪起來,誰也不敢做這種事,皇後擰著眉心,道:“既然如此,就派人去知會大臣們一聲,就說今日早朝作罷,改為午後議事。”

程芳猶豫道:“可皇上……並未說要議事。”

皇後淡淡道:“你是認為,皇上今日午後都要躺在床上不起來了?”

程芳連忙叩首道:“是,是,奴才明白了。”

皇後再次望了養心殿緊閉的殿門一眼,這才轉身離開,往禦書房而去。

禦書房裏熏香裊裊,皇後坐在禦案下首的書案旁,書案上堆積著厚厚的幾堆奏折,分為三摞,最右邊的一摞是已經批改過的,中間的一摞需要再議。

她從左邊的那一摞最底下,翻出了一本奏折,徐徐打開來,上面是端正的館閣體,工工整整,一行行字,宛如印出來的一般。

臣劭啟奏:天生聖人,以為社稷生民,今天下者,陛下之天下,生民者,陛下之生民,自陛下登極以來,德冠群倫,功施社稷,禎祥昭應於圖書,勛業已彰於宗社,然國尚無儲君,實社稷之隱憂矣,臣以為當立太子以尊宗廟,此為天下之公,社稷之重也……

這是一本提議立儲的奏折,皇後將它緩緩合上,這本奏折在禦案上待了三日,但上面至今未曾有過朱批。

所有人都知道,今上子嗣單薄,至今只有一名皇子燕涿,乃是皇後所出,今年才五歲。

皇上已近天命之年了,可仍舊沒有立下太子,這時候提議立儲,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妥,畢竟真要立儲,也只能立小皇子燕涿,再無其他人選,或早或晚的事情罷了,況且崇光帝近些年來身體不大康健,今年尤甚,早些立下儲君也好,以免生變。

朝中大部分臣子們都是這樣想的,每隔一兩個月,皇後都會見到這樣的奏折,從前她並不放在心上,可如今,她卻不這樣想了。

皇後將那本奏折慢慢地放在桌上,目光晦暗,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

養心殿。

崇光帝還未醒,程芳這會兒已不著急了,左右大臣們現在都已經散了,他愛睡到幾時就睡到幾時,就如皇後所說,總歸睡不到午後去。

程芳垂首在屏風前守著,見一名宮婢從裏頭轉出來,手裏捧著崇光帝換下的衣物,準備離開。

程芳忽然道:“站了。”

那宮婢不明白他為何要叫住自己,惶恐地住了步子,忐忑道:“公公有事?”

程芳皺著眉,看了那衣物,道:“這是皇上昨夜換下的?”

宮婢連忙答道:“是。”

程芳道:“讓我看看。”

宮婢不解其意,但還是將衣物送上,程芳拎起衣領聞了聞,眉頭倏然皺得死緊,臉色立即不好看起來。

倒把那宮婢嚇了一跳,惶惶道:“公公?”

程芳揪著那衣裳,道:“不必洗了,給我罷。”

……

卻說燕明卿今日照例入宮,先是預備去上書房聽課,豈料半途上,一名宮人匆匆而來,在他身旁停下,低聲說了幾句話,燕明卿眉頭輕皺,道:“父皇今日未朝?為什麽?”

那宮人左右看了看,小聲道:“皇上昨夜飲酒了。”

燕明卿的面色突變,冷聲道:“飲酒?怎麽回事?”

崇光帝從前便好飲酒,因為酒興上頭,他的畫便作得更好,然而今年因為飲酒的緣故,兩次病倒,陳太醫之前特意叮囑,不得再飲酒,崇光帝也好一陣子沒再喝了,此事是養心殿裏所有伺候的宮人都知道的。

那宮人道:“奴才也不知,程公公還在盤查。”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崇光帝昨夜飲酒之事,就連他的貼身太監程芳都不知情,那又是誰送的酒?

燕明卿臉色微沉,他沉思片刻,轉了身,往養心殿而去了,一邊走,一邊吩咐段成玉道:“去請陳太醫來一趟。”

他到了養心殿時,程芳也在,連忙過來見禮,燕明卿問道:“父皇還未醒?”

程芳道:“回殿下,剛剛醒了一回,喝了一口水,又睡下了。”

兩人正說著話,殿裏傳來了些動靜,一名太監出來,道:“皇上起了。”

程芳連忙進去伺候,燕明卿在門口站了一會,陳太醫正好也來了,顯然是一路趕著來的,額上都見了汗。

殿裏,崇光帝靠在床頭,眼睛微闔,面上困意未散,程芳伺候著他穿上衣裳,輕聲道:“皇上,長公主殿下來了,在外面候著呢。”

“嗯?”崇光帝仍舊是闔著眼,沒什麽精神地道:“這麽早就來了?”

程芳解釋道:“皇上今日未朝,殿下以為皇上身體不適,特意過來請安,孝心可嘉。”

崇光帝從鼻子裏嗯了一聲,大意是知道了。

程芳小心觀察了他的表情,道:“那要召殿下進來麽?”

崇光帝睜開眼,道:“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