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秦雪衣雖然是自小養在德妃身邊,但她卻是有封號的皇親國戚,按理來說,她的地位要比一些低位的妃嬪還要尊貴,自然宮裏每月都會有相應的份例撥給她。

但這些份例要經過翠濃宮,最後真正落在秦雪衣手裏的,都是縮水了大半,以至於聽雨苑才兩個人,卻會出現炭不夠的情況。

秦雪衣帶著小魚風風火火去了分發份例的敬事處,才剛進院子,就聽見裏面傳來了一個拖長聲音的嗓門:“也就那幾個膽兒小的才會怕她們,要我說呀,就她們那個院子,不就跟我手裏的面團一樣,想揉就揉,想捏就捏?”

裏面響起了一陣嬉笑之聲,一個聲音道:“可我聽說,她還會打人呢。”

“哦喲,打人誰不會啊?瞧見我手裏這燒火棍了沒有?我也能打人呢。”

秦雪衣牽著小魚大步踏進門去,冷笑道:“那我們就來比劃比劃?”

話音一落,談話聲戛然而止,裏面的幾個人猝不及防都頓在了當場,各個都朝門口看來,秦雪衣心裏越是拱火,面上越是冷靜,甚至還能笑眯眯地道:“誰先來?”

一時間沒人接話,屋子裏燒著旺旺的火盆,火星子躥得老高,比聽雨苑的內殿暖和多了,火盆邊上一共圍著四個人,兩個是太監,一個是宮女,當中坐著的是一個中年嬤嬤,手裏拿著一根燒火棍。

秦雪衣的目光便落在她的手上,頓住,勾起唇角笑:“看來就是這位了。”

那嬤嬤很快便已經調整好了情緒,面上露出假笑,道:“郡主怎麽突然來了?”

秦雪衣慢慢踱過去,道:“我為什麽來,你們不知道?”

氣氛一時間凝固,所有人都看見了小魚站在門邊上,臉上的指印還沒消下去,他們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秦雪衣這是來找場子了。

不過往日裏她軟弱怕事的形象深入人心,這會兒便沒有人真正把她當一回事,一個太監呵呵笑道:“郡主所為何事,奴才還真不知道,請郡主明示。”

秦雪衣的目光銳利如刀,從他的臉皮上刮過去,直把他看得面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才道:“真要我明示?”

她掃過這幾個人,冷聲問道:“剛剛小魚來拿炭,你們誰欺負了她?”

幾人便不作聲了,各個都仿佛不關自己的事一般,秦雪衣怒從心頭起,飛起一腳就踹翻了那火盆,霎時間通紅的火炭飛了出去,灑落一地,灰塵四起,火星子亂竄,那幾人都紛紛驚叫著慌忙躲避,拍打著袍子和衣擺,空氣中隱約浮現焦糊味兒。

大約是沒想到秦雪衣如此蠻橫,那個中年嬤嬤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郡主,這裏是敬事處,不是你的聽雨苑。”

秦雪衣冷笑道:“如此說來,我在這裏,還要看你們的眼色了?”

中年嬤嬤狡辯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天底下做事都要講一個理字,內務府撥給您的銀絲炭,一年也就六十斤,早早在入冬的時候,就給您都送過去了,今日您的婢女又拿著筐來要炭,庫房既沒有,奴婢哪裏會有多的炭貼補給您?難道要克扣娘娘和三公主殿下的炭嗎?就算再借奴婢十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的。”

一旁的小魚忍不住委屈道:“你撒謊,郡主,十月中旬的時候她只給了奴婢十斤銀絲炭,十一月的時候給了不足二十斤,其中還混著一些是差的廚炭。”

一個太監立即幫腔道:“怎麽會是廚炭?這裏的冊子都是白紙黑字,寫了清清楚楚的銀絲炭,小魚姑娘你可不要空口白牙就亂說話。”

小魚氣得說不出來話了,那中年嬤嬤的眼裏閃過明顯的得色,還欲繼續說什麽,秦雪衣卻不耐煩了,她舉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然後一點點握緊,手指雖然纖細,卻發出了駭人的哢啦聲響,直把那幾人都給震住了。

她冷笑著道:“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今日我可不是來這裏要炭的,再問一遍,到底是誰對我的婢女動了手?”

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那個嬤嬤,秦雪衣便也看她,道:“是你?”

她的眼神兇狠,那中年嬤嬤便有些慌張,退了一步,道:“是她先出言不遜的……”

秦雪衣四下看了看,順手操起身邊的一把椅子,大步上前,氣勢洶洶,那中年嬤嬤沒想到她是真要動手了,連忙舉起手裏的燒火棍,道:“郡主,您可不能亂來,這裏是翠濃宮,若有什麽事情,自有德妃娘娘做主,您怎麽能——”

沒等她說完,秦雪衣便猛然一椅子揮過去,那嬤嬤尖叫一聲,拿燒火棍來擋,只聽啪地一響,燒火棍便脫手飛了出去,打在一個太監身上,又引來一聲尖叫。

秦雪衣輕輕勾唇一笑,道:“我的拳頭,自然是由我自己做主,與德妃娘娘有什麽相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