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團團一簇簇的玫瑰熱烈似火,馥郁的玫瑰花香盈滿周遭空氣,每呼吸一口,鼻尖和口腔都充逸著香氣。

陳洛如愣怔地眨了眨眼,“這是……送給我的嗎?”

“不送給你,那送給誰?”孟見琛雙手環過她的腰,語氣親昵。

“你從哪學來的?”陳洛如問,她才不信孟見琛今日突發奇想搞了一後備箱的玫瑰花要送她。

“網上。”孟見琛答。

“原來孟總也網上沖浪啊。”陳洛如揶揄道。

陳洛如拿起一支玫瑰放在鼻尖嗅了嗅。

這花上灑了香水,香水的氣息蓋過了玫瑰花本身的香氣,只有湊近了才能聞到出幾不可察的淡淡玫瑰香。

花枝上的刺已被剔得一幹二凈,她不用擔心紮到手。

“孟見琛,你好俗。”陳洛如埋怨著,可嘴角卻止不住地瘋狂上揚。

“你不就喜歡俗的嗎?”孟見琛道。

陳洛如:“……”

陳洛如:“你閉嘴!”

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一邊抱怨男人不夠浪漫,一邊又嫌棄表達浪漫的手法太俗。

可真被這般示愛,心底卻像開滿鮮花一樣明媚起來。

陳洛如環顧四周,發現這處靜謐極了。

低矮的草木有膝蓋高,夜風一吹,呼啦啦地伏低,倒向一側。

四周蟲鳴鳥叫,不絕於耳,這裏真是太不“北京”了。

“這是哪兒?”陳洛如問。

“一個廢舊工廠舊址。”孟見琛將她抱到跑車引擎蓋上。

借著遠處微弱的光,陳洛如可算在黑黢黢的夜色裏看到一處荒廢的建築。

樓體是磚瓦和鋼架的結構,它如同一個昔日的巨人,體力不支長眠在此處。

而高地下方,可以俯瞰整個帝都的夜景。燈光交相輝映,車水馬龍綿延不絕,熒光燈牌在一片霧色中閃爍。

左手繁華,右手荒蕪。

這種怪異的景象,像極了科幻小說中賽博朋克風格的城市建築群。

而她手中的那支玫瑰,像是從衰敗廢土裏開出的花。

Byredo有一款香名叫ROSE OF NO MAN’S LAND,翻譯過來叫做無人區玫瑰,這香水名取自聶魯達的詩。

陳洛如平日裏很愛讀詩歌,所以她能清楚地記得那首詩:

我是個絕望的人,是沒有回聲的話語。

喪失一切,又擁有一切。

最後的纜繩,我最後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畫家達利也曾畫過一幅畫,名叫《冥想的玫瑰》。

畫面裏一朵巨大的玫瑰懸浮在半空中,下方是一片荒漠。

巧的是,達利的畫裏有兩個相互依偎的小人,站在暮色中仰望著這朵玫瑰。

玫瑰本是俗物,偏偏在這樣荒涼的景象裏,它成了最具有詩意的存在。

有時候大俗就是大雅,陳洛如想。

“你怎麽知道這裏?”陳洛如雙手環上孟見琛的脖子,一雙眼中滿是疑惑。

“今年年初京弘把這塊地競標下來了,”孟見琛說道,“花了二十三億。”

陳洛如:“……”

這時候跟她談錢,真是俗不可耐!

虧她剛剛想得如此詩意,又是電影又是詩歌又是名畫,結果到他嘴裏便成了人民幣。

“這裏原來是個國有鋼鐵廠,現在北京產業優化升級,這些重汙染的工業都被轉移去了河北,”孟見琛解釋道,“所以這裏就空置了下來。”

“那這塊地打算用來做什麽?”陳洛如又問。

“之前想規劃一個商業中心,”孟見琛道,“可方案被推翻了。”

“為什麽?”

“這地方有點偏僻,引流效果不好。”

“土地不開發國家是要收回的。”陳洛如說道。

陳家這麽些年來搞房地產和工程開發,每年要參加無數場競標,這些基本的東西陳洛如自然了如指掌。

“當然不會白花錢了,”孟見琛嘴角泛起一絲淡笑,“現在有別的打算。”

“什麽打算?”陳洛如好奇。

“嗯……”孟見琛思忖片刻,說道,“親我一口,就告訴你。”

陳洛如:“?”

他竟然還學會趁火打劫了?

陳洛如被他這麽一調戲,矯情勁兒又來了。

“誰要親你啊?”她哼哼唧唧道,“反正這地跟我又沒關系。”

總不能讓她來種地吧?

“有關系。”孟見琛道。

“什麽關系?”陳洛如問。

孟見琛示意陳洛如親一口,否則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陳洛如撐起雙手,不情不願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這麽一想,平日裏好像都是孟見琛親她,她極少主動獻吻。

“現在我打算把這裏做成一個休閑俱樂部,”孟見琛緩緩說道,“有高爾夫球場,有娛樂中心,還有……”

他頓了頓,看向陳洛如,“馬場。”

陳洛如驚訝極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重復了一句:“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