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別人打招呼愛問“吃了嗎?”,沒見過問候“你的腎還好嗎?”。

章以旋猶如一只磨刀霍霍向白兔的狐狸,卻在陳洛如這句話上吃了個癟。

五臟六腑,心肝脾肺腎,那麽多器官,非要問腎,也不知是幾個意思。

偏偏這腎,大有門道。

中國人常常將腎與性功能聯系起來,大庭廣眾這麽問,還真叫人下不來台。

章以旋愣怔片刻,臉上隨即堆出笑容:“一切都好。”

陳洛如撫了撫胸口,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孟見琛搞不懂陳洛如這是那一出,他不動聲色地為她打圓場:“她最近在看《黃帝內經》。”

孟老爺子笑道:“看來小如涉獵挺廣,趕明兒給我也瞧瞧。”

陳洛如窘迫到臉紅,她哪裏會給人看病。

孟見琛道:“她就隨便瞧瞧,爺爺別當真。”

陳洛如連忙附和道:“我看爺爺面色紅潤,定能長命百歲。”

她個小機靈鬼,幾句話把孟老爺子哄得眉開眼笑,對她的喜愛又增三分。

陳洛如挽著孟見琛的胳膊,被他帶出中堂。

門外皆是來道賀的人家,個個都算得上達官顯貴。這孟家在帝都人脈頗廣,老爺子一個生日宴,政商界人士紛紛聞風而動。

陳洛如維持著標準的名媛笑容,跟著孟見琛挨個與他們打招呼。

正巧見了個熟人,是祝明嶠。

祝明嶠代表祝家來送賀禮,他瞧見孟見琛夫婦,連忙走過來:“孟嫂,我們又見面了。”

陳洛如點頭招呼道:“好巧,你也過來。”

祝明嶠道:“這不是給孟爺爺祝壽麽?那麽大的喜事自然要來。”

孟見琛跟祝明嶠打小熟得很,兩人之間毫不拘束。

於是陳洛如隨口問了句:“送的什麽賀禮呀?”

祝明嶠答:“一套和田玉茶具。”

古人雲,一片冰心在玉壺。

這禮物倒是精細。

陳洛如拉了拉孟見琛的衣袖:“你說爺爺會不會嫌我送的太寒酸?”

孟見琛道:“他若嫌棄,還會將四合院送你?”

陳洛如問:“你說爺爺會不會覺得是我想要那個四合院啊?”

孟見琛執起她一只手,放在手掌中揉捏:“你想多了,那院子總歸是要長房繼承,遲早的事。”

陳洛如這才放心。

在院內走了一圈,又跟孟建澤打了個照面。

孟見琛禮貌性地叫了一聲:“小叔。”

這話語裏帶了幾分疏離,陳洛如聽得出。

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孟建澤身旁的章以旋。

章以旋今日精心打扮,一襲濃濃好嫁風的淺粉色連衣裙,襯得年紀都小了些。

孟建澤和孟見琛假模假樣地寒暄了幾句,話題自然轉到了他的未婚妻頭上:“她以前在斯坦福讀法律,說不定你們還是同學。”

孟見琛道:“學校那麽大,校友那麽多,著實不記得。”

章以旋似笑非笑道:“貴人多忘事,這很正常。”

陳洛如對章以旋的話做了深入的閱讀理解,既然提到“忘事”,那就說明是有事咯?

這兩人果然有文章。

直到孟建澤帶著章以旋走遠,陳洛如才問:“你跟她,是什麽關系?”

孟見琛淡淡道:“能有什麽關系?也就校友關系。”

陳洛如才不信他的鬼話,真要是普通校友關系,他能看她三秒鐘麽?

這顯然是欲蓋彌彰。

孟見琛反問道:“你剛剛問人家腎做什麽?”

陳洛如氣得甩開手:“要你管。”

你看看,他都開始維護章以旋了。

照這麽發展下去,離把她抓起來挖腎,也沒多久了。

孟見琛重新牽起她的手,哄她道:“今天這麽多人,別鬧。”

“我哪裏鬧了?”陳洛如一雙盈盈的眼看向他,語氣裏還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

“嗯,你最乖了。”

中午吃飯,孟家這麽幾口人,自然圍坐一桌。

原本該喜氣洋洋,陳洛如心裏卻不是滋味。

吃到一半,她去了趟洗手間,出來洗手的時候,恰好撞見章以旋靠著洗水池補妝。

陳洛如打開水龍頭,擰了一滴洗手液在手心,細細搓洗,沒有主動跟章以旋搭話。

章以旋“啪”地合上粉餅蓋,笑著對陳洛如說道:“又見面了。”

陳洛如甩甩水珠,取了一張擦手紙,這才說道:“是呀。”

“我聽說你跟阿琛結婚四年了,”章以旋說道,“可你看上去好小。”

陳洛如心尖一顫,章以旋竟然叫他“阿琛”,如此親昵。陳洛如從來沒這麽喊過孟見琛,向來都是直呼大名。

“我十八歲就跟他結婚了。”陳洛如說道。

“那還真早,”章以旋嘆了口氣,“你看看我,跟阿琛一樣大,竟然還沒結婚。”

“不是快結婚了麽?”陳洛如擦幹凈手上的水珠,將擦手紙投入廢紙簍,“祝你跟小叔恩恩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