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清晨,金色的陽光被薄紗窗簾細細篩過,落入臥房的歐式純羊毛地毯上,靜音石英鐘的指針悄悄指向了數字“七”。

美好的一天,從陳洛如的尖叫開始。

“鹹濕佬!拿開你的豬蹄!”陳洛如醒來的時候,發現她枕在了孟見琛的胳膊上,而他的手臂橫過她的小腹,不規矩的手掌卡著她的腰線。

孟見琛被陳洛如尖銳的叫聲刺醒,她的手正拼命地掰著他的胳膊。

他下意識地往她使勁兒的地方看過去。

她睡覺愛亂動,真絲睡裙往上跑,這會兒睡裙的下半部分在她的腰際堆疊成褶皺,裙底風光一覽無遺。

這一看還得了,直接坐實鹹濕佬的罪名。

陳洛如連滾帶爬從他懷裏掙脫,一點兒貴族名媛的舉止都無,她抄起一個鵝毛軟枕拍他:“讓你看!讓你看!把眼睛閉上!”

還好她不是東北人,不然要是說“你瞅啥”,孟見琛恐怕會無意識地接一句“瞅你咋地”,到時候她還不得跳上天。

這麽一砸,孟見琛徹底清醒了。

這叫早服務很到位,他頓時睡意全無。

這女人還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洪水就泛濫,給個破筐就趴進去下蛋。

孟見琛嘴唇的傷還沒好,這日子怕是過著過著要殘廢了。

他伸出胳膊抵禦著雨點般落下的枕頭攻擊,另一只手也沒閑著,一把將陳洛如又拽進了懷裏。

“別鬧。”孟見琛說道。

陳洛如擡起烏黑的腦袋,細眉微蹙,氣呼呼地瞧他:“就要鬧。”

“再鬧親你了。”他把她手裏的枕頭奪了下來,丟到床下。

“有本事你親啊!”陳洛如才不信他這種鬼話,為了威脅她真是什麽都說得出口了。

孟見琛垂眸看向她。

肌膚白裏透紅,眼睛靈動有神,濃密的羽睫像精致的鴉扇。

她上唇微翹,是漂亮的“M”形,即使不塗任何口紅唇膏,也泛著櫻花一樣嬌嫩的粉色。

趁著陳洛如眨眼睛的功夫,孟見琛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在她唇上輕輕“啵”了一下。

陳洛如呆了,這、這這狗男人來真的啊!?

他剛剛是親了她一口嗎!?

陳洛如立刻嫌棄地抹了抹嘴唇,控訴道:“你幹嘛?”

“你讓我親的,”孟見琛慢條斯理地下床,對她說道,“又不是沒親過。”

說罷,他就大搖大擺地去了盥洗室,留下呆若木雞的陳洛如。

孟見琛並非趁陳洛如睡著的時候偷偷親過她,她對他說的“親過”有著清醒且深刻的記憶。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他們第一次接吻是在四年前。

那一年陳洛如尚在英國讀高中。

威斯敏斯特公學位於倫敦市中心的威斯敏斯特教堂旁,由伊麗莎白一世在公元十二世紀建立,向來與英國王室淵源頗深,每年約有一半畢業生升入牛津劍橋。

與受貴族精英教育的陳洛如不同,她的姐姐陳漾簡直是野蠻生長。

可就是這樣一個姐姐,在年初與京弘太子爺孟見琛訂了婚。

復活節假期,陳洛如回廣東,第一次見到孟見琛這個“準姐夫”。

“這位是我未婚夫孟見琛,”陳漾向孟見琛介紹道,“這是我家小妹,大名陳洛如,小名婠婠。”

“你好。”孟見琛沖她點點頭,言語間帶一點禮貌的疏離。

“姐夫好。”陳洛如知道陳家攀上這門親事不容易,小嘴抹了蜜一樣甜。

“我和你姐還未結婚。”孟見琛提醒道。

陳洛如像是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一樣尷尬,頓時不知如何是處。

“叫哥哥就好。”孟見琛淡淡道。

“對,叫哥哥。”陳漾附和道。

陳洛如愣了愣,小臉微紅,糯糯叫了聲:“哥哥。”

於是陳洛如就這麽認識了孟見琛。

那段時間,孟見琛三天兩頭就會到陳家來。

陳洛如的父母白日裏在公司忙活,她姐姐陳漾是個到處浪的性子,常常不在家。

偌大的陳家只剩陳洛如一個小主人。

每次陳漾出去玩,都囑咐陳洛如好生替她瞞著,能拖一陣是一陣。

孟見琛對姐姐倒是有耐心,她不在家,他就一直在陳家等。

陳洛如每每見他又到陳家來,都覺得他好可憐。

頭頂青青草原,還對此事毫不知情。

假期結束後,陳洛如就回英國了。

再次回國,是暑假。

原以為她是來給姐姐當伴娘,沒想到陳漾浪出事來了——婚禮前查出懷了孕,孩子跟孟見琛還沒有半毛錢關系。

一家老小圍著陳洛如,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要她代替姐姐嫁給孟見琛。

陳洛如那會兒剛剛成年,正打算過完暑假去劍橋報道,誰知就惹上這麽大個爛攤子。

她爸媽說結婚請柬都發了,那麽多政商界人士都知道孟陳兩家要聯姻,這事兒萬萬不能黃了。陳家不像孟家家世煊赫,誰知道嫁給孟見琛的是陳家哪個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