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經年不忘

冬末的時候,金陵城紛紛揚揚的灑起了細雪,一粒一粒的落在地上化成了純凈潔白的雪水,更多的鋪在了房頂、街角四處,渾然把燈火輝煌的金陵城妝點成了另一個銀白的世界。

大清早的,寧府的下人們就哈著氣兒跺著腳扯開大紅的綢緞在這銀雪皚皚的門梁四處點綴起來,雖天氣寒冷,但想著今兒能得到的賞賜,下人們又覺得渾身都熱了起來。

說來也是巧,六姑娘和九姑娘定了人家,結果城外的大師一瞧這八字,頓時說著這姐妹兩個有緣得很。可不是,連這成親的大好日子都給合在了同一日,正所謂好事成雙,如此喜慶的良緣,樂得連老夫人都高興了好些日子,說什麽也要好生把這親事給辦得漂漂亮亮的。

不過,想著前兩月府上那詭異波動的動靜兒,下人們又趕緊低頭做起了事兒。

主子們的事兒,還是莫要亂傳才是。

雖大夥不敢說出來,但到底心裏是有譜的,往後做事兒時要如何行事,該偏向哪頭一點,都是心裏門清兒的,只是想不到,那五少夫人看著柔柔弱弱的,卻把大夫人給狠狠壓了下去。

大房的主家夫人連同兩個得寵的姨娘給小爺挑了數十位美人,結果如何,一朝心血被清空,全都被五少夫人給攆了出去,聽說其中有人對五少夫人出言不遜,結果五少夫人正要動手,卻被小侯爺給一腳踹了出去,跌在那地上滾了一圈兒的泥,難看得緊。

那事兒不了了之後,五少夫人更是放了話,誰要是在想給小侯爺身邊塞人,別怪她胡攪蠻纏,把這寧家給攪得不安寧。

如今這都兩月了,除了各主子們兩相厭惡之外,別的事兒到是一件都沒發生。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寧府的下人們手上麻利的動了起來,不大一會,被白雪覆蓋的九曲亭廊、十裏皚皚便如火如荼起來。

鶯歌院裏,婢女們捧著湯水候著,綠芽領著人給月橋梳洗,另有兩個丫頭展開了衣裳給寧衡穿了起來,他倒是簡單得很,等外衣一披上,頓時就把婢女們給揮退了,大步走到架子旁,擰了帕子往臉上洗了洗就算完事,而後便靠在一旁的軟塌上,一邊兒候著月橋,一邊喝著丫頭們遞上來的湯盞。

寧府兩位貴女大婚,因著是庶女,前來恭賀的人家雖多,但前來的人裏也必不是多受重視的當家夫人們,更多的是家族次子等,月橋做為嫂子,跟她二人關系又親近,因此也早早起了身,盛裝打扮了一番,等她這頭完事兒,已是辰時一刻了。

阮嬸端了一碗蓮子湯進了來,忙笑道:“少夫人快來,我方特意讓你龐嬸子熬好的蓮子羹,還熱乎著呢,快喝喝暖暖胃。”

月橋揚起笑臉,如玉的臉上妝容帶著艷麗,殷紅的唇笑彎彎的,眉目如畫,宛若從那洛水之上乘風而來,讓阮嬸都不由晃了神兒:“還是嬸子貼心,知道我這會兒正有些涼意呢。”

阮嬸還沒說話,那頭寧衡已經坐不住了,就她端著碗的手擡了擡:“可是冷了?我讓人再加兩盆炭火,你快把這湯給喝了。”

說完他擡手正要招呼下人們去加炭盆,月橋已經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

她就是說著玩玩,客套幾句罷了。

阮嬸哪能不懂,抿唇直笑,她瞧了瞧這屋中擺著的四五個炭盆,不由說道:“老奴聽說這金陵府還是數年才如今年一般大雪漫天,往年雖不如江南那頭暖和,也沒到如此地步,倒是讓老奴不由得想起了我們北地的那暖塌,這個季節只廢些柴火罷了,一晚上那塌上都熱乎得很。”

月橋頓時若有所思起來:“嬸子說得是。”

他們月家村離北地近,自是比不得江南府那邊暖,對北地那邊的暖塌也是知道一二的,聽說是在那塌下搭個炕,連接著外頭的炕頭,柴火一燒,那熱氣就在炕道裏捂著,人坐在那塌上自然熱乎,金陵府這大雪也下了好幾日了,還不知得冷上多久,若是有北地的暖塌,這冬季想來好過多了。

這樣一想,月橋心思就活泛起來了,亮晶晶的看著阮嬸:“嬸子可知如何做那暖塌,不如在咱們鶯歌院裏也做上吧,這樣也能暖和許多。”

寧衡聽她們說著,也感興趣的插了進來:“那暖塌真這般有用?”

比起月橋這個離北地那個天寒地凍近的,寧衡自小待在金陵,受凍的時候少,這一冰天雪地的,他是最能感覺到的,只是男子漢頂天立地,他又年輕,身體火氣重,硬生生的用身子抗著。

月橋想得更長遠一些,喝了兩口熱乎乎的蓮子羹,等那熱氣順著喉嚨一直到了胃裏,暖的她頓時周身都暖呼呼的,解釋起來:“北地天兒冷,冬季又長,連我大哥去了北地幾回都喊受不了你說呢?”

所以,在這般嚴寒之下弄的軟塌那定然是極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