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攆出去

月余糧當年也是月家村十裏八鄉裏有名的好兒郎,跟譚晶晶的婚事是自幼就定下的,因著譚父譚大志早年救過月當家一命,兩人更是稱兄道弟的稱呼。

月譚兩家最初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而後自打兩家親事定下後,月家更是在財力上對譚家幾多扶持,這才讓譚大志在而立之年心無旁騖的專心學習考上了秀才。

譚晶晶也因為婚事,自幼被放在月家教導,在譚大志考上了秀才後才被接了回去。

那年,月余糧在鎮上讀書,譚晶晶年芳十三,只待兩年後兩人便能完婚,而月余糧也能在當年下場參加科舉。誰料,譚晶晶這一走,就跟那魚兒入了水一般,跟隨譚大志在江南府裏頭如魚得水起來,那心也漸漸大了起來。

相比於當年無權無勢,無功名在身的月余糧,江南府裏的學子們更是雋秀有才,那氣度更是不凡,不少人年紀輕輕就已靠過了童生,甚至秀才。

譚大志渴望朝上爬,譚晶晶見識了更多優秀的學子,而月家還只是一個在鎮上開著豬肉攤的鄉下人,一家子女數人,能不能有出頭之日還兩說,已經給不了譚家父女半點幫襯,兩年後,余氏已經采買好了聘禮,月余糧已經收攏了包袱去科舉,卻傳來譚家父女悔婚的消息。

月家村裏早就有傳聞說譚家看不上月家,不過是仗著這些年的情意不好撕破臉皮罷了,月家人一直不當回事,如今謠言成了事實,村裏人的嘲笑,青梅竹馬的悔婚無情,都讓當年的月余糧大受打擊,最後,科舉自然是未能通過。

月橋是第一回把這些往事對旁人說起,她靠在廊柱上,雙腳搖晃,眼神有些虛無,像是穿過雲層看到了那個年月的自己:“當年我是很敬她的,她年幼無母,我娘憐她無依沒個依靠接了家來,我便處處讓著她,有好的也總是分她一半,有好吃的也絕不私藏,就算她性子強橫我也諸多忍讓。”

在譚晶晶悔婚後,月橋後悔過無數次。

她為何要讓著這樣一個朝秦暮楚的女人?

那一年,原本該是喜慶的,卻成了月家最艱難的一年。

月余糧科舉沒通過,放棄了讀書,一向最機靈不願被束縛的二哥不得不站出來替大哥讀書,譚家嫌棄大哥沒功名在身,但他們怎麽不想想,當年的譚大志,若不是月家供著,他哪有余力考上秀才?

月家本來就是普通農戶,家裏子女又多,如何能供得上這麽多人的口糧,還不是月當家兩口子使勁的幹,而家裏的大大小小,不只得讓大哥看著,若不然,他也不會拖到十六七才下場,這其中,就有譚晶晶這個讓譚大志沒有一點後顧之憂的人。

如今,五年過去,大哥也是二十有二的人了,若不然,她和余氏也不會想著給他挑個人,不拘別的,只要知心會照顧人就行。

寧衡也是不屑這對父女,又想著他們今日登門的哭訴,遲疑道:“那他們今日……”

“這還用問?”月橋白了他一眼:“你不是早猜出來了?不就是見月家如今好了,又想著哭一哭好繼續占便宜嗎?”

她剛剛確實是氣沖沖的要過去揍人,只是寧衡一直把她拉著,說甚先讓大舅哥解決,若是他應付不了這對父女她在出面兒,若是沒他攔著,那對父女只怕已經被她攆出去了才是!

想著,她站了起來:“都好一會兒了,我過去瞧瞧。”

寧衡失笑,見她早就忍不住過去了,也只得跟了上去。

前廳裏頭,譚家父女不斷的哭訴著這些年的後悔和委屈,又直言譚晶晶依然忘不了月余糧,如今在金陵府碰到,那就如同天賜良緣一般。

“糧哥,你也知道的,我當年年幼,又沒見過多少世面,被蠱惑了也是人之長情不是,可我心裏一直是有你了的,就是沒好意思回頭來找你……”

月橋放慢了腳步,在門外饒有興致的聽著。

多少年了,譚晶晶依然是一副嬌嬌憨憨的嗓音,就跟沒長大的姑娘一般,讓人忍不住去憐惜她,忍不住捧著手頭的東西送到她跟前兒。

可這些不過都是譚晶晶掩飾自己強悍的占有做出的表面功夫罷了,就因為這一管聲音,她不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占了多少便宜,回回都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既占了便宜又討了乖。

也是她當年傻才讓她得了手,吃了不少暗虧,如今想來,除了惱怒譚晶晶父女外,也有惱怒自己,為何沒早點發現這父女二人的真面目,委屈了她大哥的意思在裏頭。

如今時過境遷,譚晶晶還以為跟以前一般撒嬌兩句就能得償所願只怕是癡人做夢了,別說他大哥不同意,就是她也頭一個不答應。

寧衡見她沒動,不由說道:“怎的不進去,別怕,我給你撐著!”

月橋背對著他,聞言撇了撇嘴:“我怎麽可能怕他們?不過是想聽聽這些年過去,這不要臉的女人變成了何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