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都變了

月余糧辦事速度很快,半上午就同牙行一起去衙門裏頭把宅子戶冊給辦妥了,交了銀兩後,城東的那兩處宅子就是他們月家的了。

出了衙門,陪同的牙行人笑眯眯的跟他客氣恭維了幾句,這才告辭離去,懷裏揣了兩張蓋了紅印的地契,月余糧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何大一家。

跟清早相比,這會天色早已亮堂得很了,過路的行人行色匆匆的,很少會在面攤上逗留,遠遠的見了他,何大媳婦文氏就招呼起來:“喲,月大公子,你這是要回家了?”

她問得有些遲疑,畢竟月余糧在攤子上賣豬肉,那一身自然是油膩膩、臟兮兮的,但她記得早上出門時月余糧還穿著這一身天青色的布衣,但現在,這衣裳四處皺褶都沒幾個,從頭到腳的都沒幾處散亂,相反,這月家老大高高大大的,身上還沾了些斯文氣息,跟平日裏的漢子們模樣卻是大為不同。

文氏越看越滿意:“要不過來喝幾口熱湯暖暖身子吧,這大冷天的還在外頭走動,可受罪了。”

月余糧在她們攤子面前停了下來,側著臉和氣的回道:“謝嬸子了,我走著在外頭辦事,不累呢,倒是你們在這外頭守著攤子才累呢。”

他說的是實話,雖說他平日裏也時常在外頭跑,但勝在年輕氣盛,骨子裏就有火氣,收豬殺豬又是個體力活,莫說這個天氣,就是再冷一些,也是火熱得很,再則,他家那豬肉攤又在鋪子裏頭,有瓦片遮身,可比這冰天雪地的凍著做買賣不知強了多少。

聽著這關心的話,文氏臉上的笑容更是扯了開來,心裏跟喝了糖水一樣甜滋滋的:“不累不累,我守著這灶台邊兒還好,凍不著我,就是可憐了我那閨女,攤子上到處都離不得她,家裏攤子上兩頭跑,她那手藝可比我好,好些人都是沖著她的手藝來的,若是往後給她定了親,我也就不擺攤子,每日在家裏給我家當家的和小子做做飯食就行了……”

她自顧的說著,但月余糧聽著卻是有些尷尬。

這別人家閨女的事兒,他一個大男人聽著像什麽話?

顧不得文氏講到了興頭上,他忙打斷了去:“嬸兒,時辰也不早了,我得趕緊回去了,下次聊啊。”

文氏看了看天色,也不由住了嘴,訕訕的沖他招招手:“快回去吧快回去吧,嬸子就是一時沒管住嘴,你別介意。”

“不會的。”月余糧點點頭,腳步沖沖的往家裏走去。

他剛走,何梅就提著個籃子走了過來:“娘,我做了餅,你一早就沒吃東西,快些吃吧。”

文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掀開簾子一看,除了兩個餅子外,還有一碟子青菜,一碗飯,她砸吧著嘴:“這大冷天兒的又沒做活計,吃甚大米飯啊,我喝點湯就好了,這飯給你爹和你哥哥回來吃吧,他們出了大力氣,該吃這才是。”

說完,她就把那米飯給推到了一邊,看得何梅哭笑不得:“娘你吃吧,這是我今兒早喊茶嬸兒幫我把繡帕給賣了換的米,爹和哥哥的我留著呢,別給我省。”

“你這孩子,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文氏充耳不聞,盡直在鍋裏勺了一碗湯水,隨意找了個地兒,教訓起何梅:“咱們平頭老百姓的,哪裏有時時吃這白米飯的事兒,這都是給大老爺們,出了力氣的吃的,咱們這些女人家,平日裏在家裏頭貓著,沒幹多少事兒,喝湯吃餅子,還配上這青菜,那就是日子滋潤了,這也就是咱們天子腳下,你去外頭打聽打聽,別的地方,那可沒咱們這樣過日子的。”

說完了這些,她突然擡頭把何梅看了個遍,搖頭嘆道:“你瞧瞧你渾身就沒女人家的樣子,連個頭繩都不帶,臉上也不擦點粉,我告訴你,往後你做的那些繡帕之類的,去換些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才是,家裏有你爹娘和哥哥呢,吃喝少不了你的。”

也不知他們家何梅這模樣能不能入了人的眼,往常人說他們何大何二家,都是誇何秀的多,說她精靈活潑,人又乖巧,好些人家的漢子心裏都悄悄愛慕著,說起他們家何梅,最多說她沉穩,能吃苦耐勞罷了。

文氏以前也這般覺得,只因何梅是個不喜歡出風頭的,又不跟小姑娘似的嘰嘰喳喳的,穿戴打扮也不嫩態,都讓人忘了她也只比何秀大上半歲罷了。

“唔。”何梅垂著腦袋,也不知把她的話聽沒聽進去。

這頭,月余糧回了家,在一眾人好奇的目光裏,把懷裏的兩張地契給拿了出來,上頭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宅子多大,位置在何,最主要的是主人的名寫了好幾個。

想著他同牙行人在衙門辦事說起時,那辦事兒的衙門文書和牙行人驚詫的目光,他就不自覺的挺了挺胸膛。

看吧,誰家跟他們家一般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