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浴池裏

“不急於一時,”王氏見她說通,便道:“過些日子是爹的壽誕,等過了壽誕你再回去也不遲,這些日子你在安家外頭定然有人碎嘴,不若咱們放出消息,便說你是回來幫著我們安排安排的,到時候把人嘴給堵了,就什麽事兒也沒了,你說呢?”

安氏能有什麽意見,本來她也是個好面兒的人,前些時候不過是氣到頭上了,這會子被勸了冷靜下來,也不想被外頭的說道論嘴。

等寧衡過來的時候,就見兩位大舅母瞧瞧給他使了使眼色,他眼一亮,驀然幾步走了過來:“娘,你同意跟我們回去了嗎?”

這會安家老爺子已經出面,兩頭都不想讓寧衡這個小輩知道他們議論的內容,這不便把人給趕了出來,讓他自己去找幾位表兄表弟。

安家人走的是清貴路子,家裏都是文臣,醉心於擅墨之中,寧衡打小估摸著就遺傳了他寧家人的一面兒,寧願對著那刀槍也不願對著這些文縐縐的東西,是以,對著幾位年紀輕輕便整日之乎者也的表兄表弟,寧小候那是敬而遠之。

再說,如今家裏不太平,他再是沒心沒肺的也沒甚心情去玩樂。

安氏聽寧衡這般一問,面兒上稍稍帶了兩分尷尬,隨後又故作發怒一般,嗔道:“怎的,你不希望我回去?”

寧衡笑嘻嘻的順著打趣兒:“哪有,少了娘那咱們寧家大房就不是寧家大房了。”

“油嘴滑舌!”安氏點了點他的額頭,突然嘆道:“娘本來是不打算回去的,你那個爹,幾十年的夫妻了,為娘很清楚他的性子,只怕這會還在憐惜自個兒的羽翼呢,哪裏拉得下這個臉,無非不是被你祖父給拖著過來,你瞧著他會不會踏入我安家一步?”

沒等寧衡開口,安氏又擺擺手。

“算了,不說他了,為娘跟他倒是沒甚好說的,為娘只是擔心你,你個孩子瞧著沒心沒肺的萬事不在意的模樣,實則心腸軟得很,又愛那些女人的顏色,娘要是不回去給你把把關,你還不被那月氏給欺負到死啊?”

當著兩位大舅母被安氏這般說了一番,寧衡十分難為情:“娘,你說這些做何?”

“哈哈,瞧瞧衡兒還不好意思了,有甚不好意思的,都成親的人了,你兩位舅母都是過來人了,絕不對亂說的。”元氏捂著嘴打趣了起來。

王氏扯了扯她的袖子,道:“你二舅母說得不錯,衡兒在舅母們面前不必遮著掩著,總歸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還有什麽不好說的,行了,你們母子倆好生說會話吧,我和你二舅母就先回院了。”

元氏便點頭接口:“是極,清婉有何需要的只管吩咐下人便是。”

安氏抿唇,微微笑道:“多謝兩位嫂嫂了。”

寧衡也幫忙送兩位舅母出門,等王氏和元氏離開,這才轉身擇了回來,看著安氏巍然不動的模樣問道:“娘,你打算何時回去?”

安氏便把先前兩位嫂子的說辭給寧衡說了一遍。

寧衡皺了皺眉,在心裏算了日子:“那便還有四五日呢?”

安氏沒在意:“不過四五日罷了,咋的,莫非寧家少了我,這四五日都過不去了?”

寧衡心想哪裏是四五日,往前他們才走,府上就鬧出了那般大的動靜,如今被淪為了全城的笑柄,府上的主子們幾乎全在被罰著。

只這些話,到底是到了嘴邊沒有說出來。

罷,娘都不知道這些,何必說出來給她添堵,平白壞了這份難得靜下來的心。

寧家的事兒除了安氏如今被蒙在鼓裏,所有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聽聞了,而安家這邊都想著不給她添堵,把下人婆子們的嘴狠狠的敲打了個遍,是以,倒沒人在安氏跟前說些有的沒的。

寧閣老父子在安家沒多久便離開了,談了些什麽不得而知,但寧閣老的臉色比來之前要好上很多,而與之相比,寧大爺的臉色卻要難看得多。

一晃幾日過去,頭一日,寧閣老傳了話,給幾個被罰的女眷們解了禁,月橋被從屋裏放出來時還有些不解,問著給她在水裏添著花瓣的綠芽:“閣老怎的突然給我們解了禁?”

綠芽在池子裏添完了花瓣,又拿了些罐子在水池邊擱好,回著:“秦姑那頭方才來說,明日是安家老太爺壽誕,寧家作為安家的姻親,夫人們肯定是要過去拜壽的。”

而月橋自是不必提,她作為安家的外孫媳婦,也是定然要到場的。

她微微額首,由著綠芽幫著把她的衣衫給褪了下來,露出光潔嫩白的肩,筆直纖長的腿,那一張如花的嬌顏在水中被蒸得微微發紅,卻更顯得晶瑩剔透,猶如一顆紅撲撲、嬌滴滴的桃子一般,等著人采摘。

綠芽撿著毛巾給她輕輕擦拭,聽著她發出了輕聲喟嘆,笑道:“姑娘這幾日辛苦了,奴婢方才送姑娘抄寫的佛經去老爺子的院子,那大管事還十分吃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