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陛下,殺了昌王。”

薛妍穗口中說著殺人,皇帝手心下的心跳依然平穩,她說的是真的,不是故意以退為進。

原主為了昌王抑郁而死,短暫的一生淒涼,昌王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而她薛妍穗頂了這個坑,一旦皇帝崩逝,昌王登基,等待她的就是殉葬,她不甘心,死也要拉著逼迫她的薛老賊一家、昌王墊背。這一切怪就怪他們心腸太狠,不給她留活路。

薛妍穗期待的看著皇帝,她攪風攪雨,為的就是對付薛老賊和昌王,對皇帝動心是意外。而這個意外,如果她性命無憂,還有悠長的生命,以她的理智,她很大可能將這點心動埋在心底,死死的摁住。

雖然他這個人很好,容貌、魅力、才情都讓她心動,待她也好,但他是皇帝,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伴君如伴虎,所謂世間四事不可久恃:春寒、秋熱、老健、君恩。

這些都是短暫的,不能保持長久。

可皇帝沒多久可活了,她也是,所以,薛妍穗不再克制,任心動如燎原的烈火洶洶而起,她在皇帝面前本性畢露,只求一時痛快,不必考慮將來。就算君恩短暫,她也沒有長久的將來啊。

皇帝深深凝視著薛妍穗,吳氏的話讓他暴怒,如果他同以往一樣沒將她放入心底,他聽到這事不會動怒。因為在意,因為上心,他無法接受,他怒的不是此事對他身為帝王的不敬,而是身為男子的憤怒。

“與他定親是誰的主意?”

“父之命。”薛妍穗毫不猶豫的將鍋扣在薛成頭上,“未見陛下,臣妾平生不會相思,見了陛下,才知情思滋味。”

薛妍穗甜言蜜語剛落,手腕一緊,不由自主的被皇帝扯著坐在了他腿上。

皇帝雖清瘦,卻不羸弱,薛妍穗坐在他緊實有力的大腿上,隔著兩層薄薄夏衫,熱氣上湧,她善於口齒,論起行動力,大大不如皇帝。

“莫要撩撥朕。”皇帝握著她的手,一根一根掰著手指,纖長白皙如春蔥,卻不是柔若無骨,這雙手並不是不沾陽春水,她也許真的擅長女紅。裘服之事,皇帝不想追問,她此時所言非虛偽矯飾,如此便罷了。

薛妍穗瞠目,這是誰撩撥誰?

“愛妃,可有小字?”

薛妍穗被這聲愛妃嗆到了,一陣猛咳。

皇帝遞上帕子,薛妍穗接了,擦掉眼角咳出的淚花,發現他面上怒色似乎已消掉大半。

“愛妃?”

薛妍穗又咳了聲,不知為什麽,聽到皇帝喊她愛妃,她總想發抖。貴妃是封號,愛妃怎麽就那麽別扭?

“咳咳,沒有小字。”兩輩子她都沒有小名,也沒有人會用小名這麽親昵的喚她。

皇帝頷首,露出沉思之色,看樣子像是要給她起個小字。

皇帝情緒變換太快,薛妍穗有些跟不上,昌王要怎麽處置?他怎麽不提了?

“陛下,為了還臣妾清白,還請處置昌王。”薛妍穗提醒他。

皇帝不置可否,繼續捏著她的手指,說的話卻讓薛妍穗一頭霧水,“朕的荷包舊了。”

薛妍穗看向皇帝腰間,勁瘦的腰肢上只圍了條玉帶,玉帶上什麽都沒掛。她似乎沒見皇帝佩戴過荷包、香囊之內的小東西,荷包舊了從何說起?難道掛在腰側,她沒看到?薛妍穗扭身看向兩邊腰側,這一番扭來扭去的動作,皇帝喉結滾了滾,腰腿繃緊。

饒是如此,大腿上的彈軟扭動摩擦帶起一陣陣酥麻,皇帝呼吸微濁,深吸口氣,扣住薛妍穗的肩膀,不許她再動。

坐著的大腿繃得硬實,薛妍穗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皇帝忍耐的模樣,她老老實實的不再動。

“今日之事,朕來處置。你先出去,朕的話你記著。”皇帝高挺的鼻尖沁出滴汗水,漆黑的眼眸灼熱,一字一句的說道。

薛妍穗感覺到他的異樣,聽話的走了出去,出了殿門,看到一地跪伏的內侍,拍了拍腦門,忘了追問皇帝要怎麽處置。

皇帝暴怒之時,對昌王是動了殺心的,然確定了薛妍穗對昌王沒有私情,皇帝按捺了殺心。這種風月之事,最易引人窺探,更何況事涉皇家,稍有流言蜚語,民間不一定會傳成怎樣不堪的模樣。萬民悠悠眾口,不是幾道敕令能防得住的。這種事情,只要想一想,皇帝都不能忍受。

薛妍穗懊悔一陣,安慰自己以陛下先前怒意之盛,處置起來不會手軟,她就等著消息吧。這樁事放下,她滿腦子皇帝的話,荷包舊了,難道是讓她給他做荷包?

猝不及防打了個噴嚏,薛妍穗舉起雙手,看了一會,微微蹙眉,看來陛下心裏還是有疙瘩的,雖然不提裘服,卻要她做荷包,真是……別扭。

……

昌王府。

昌王年幼時過得艱難,那時褚太後不待見他,他出宮開府,王府自然不會建的豪華。這兩三年,因為皇帝重病纏身,膝下無子,昌王身為皇帝唯一的弟弟,地位水漲船高。昌王的地位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王府的建制就顯得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