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第2/2頁)

……

晚膳時,薛妍穗明白了韓道輝話裏的意思,皇帝在延英殿召見大臣,連晚膳也排在了延英殿。紫宸殿這邊,給她單設了一份。

第二日,薛妍穗還是沒見到皇帝。卯時,天色蒙蒙亮,皇帝就已臨朝聽政,早朝散了,還要召見大臣。

“起早貪黑,忙忙碌碌,最後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何必呢。”薛妍穗唏噓不已,人不可貌相,皇帝瞧著那麽淡冷絕塵,心胸卻是如此寬容。

夏日天長,用過了晚膳,天色還亮,薛妍穗唏噓著去了鞠場。

“列隊。”

兩百名宮女幾輪淘汰後,還剩一百六十五人,經過訓練,已經能記住自己的位置迅速列隊。

一百多名宮女站在鞠場上,靜默無聲。

……

太液池畔。

褒衣博帶、身形修長的男子,彎腰摘了一捧含苞待放的荷花,抱了滿懷,他滿目希冀的看向皇帝:“陛下,你身旁那支最美。”

皇帝目光涼涼,袖手不動。

男子搖頭暗嘆,陛下的性子還是如此,國事上從不感情用事,於私情之上,看似淡漠實則至情至性,不肯接受一點的虛情假意。

那些流言他也隱隱聽到些,他們生於皇家,何必如此較真?

難得糊塗。

男子灑然一笑,眼泛桃花,薄唇微翹,晃晃悠悠的走到皇帝身邊,摘了那支荷花。垂眸打量滿懷花蕾,很是滿意:“行了,夠太後娘娘插瓶了。”

“來人,送濟王出宮。”

皇帝容色淡淡,無波無瀾。

“臣在外遊歷半年,才入宮片刻,你就趕我走。陛下,臣是你的小叔父啊。”濟王捂著胸口彎了腰。

皇帝眼皮輕顫,瞥開了眼。

這要不是自小一塊長大的小叔父,就濟王這遊戲紅塵,浪蕩多情的性子,他休想入宮。

濟王李昂是肅宗幼子,肅宗駕崩時,尚在繈褓之中。先帝登基後,把這個最小的兄弟養在膝下,當做兒子一樣的養。

先帝在世時,濟王這個小叔父沒少帶著還是太子的皇帝抓魚逮鳥,爬高上低。

“行了。”

濟王嘻嘻一樂,直起了腰,一只蜻蜓飛過來,他單手一抓,抓到了手裏,捏著蜻蜓透明的翅膀,“記得以前鞠場上蜻蜓最多,臣帶著陛下捉過幾次,頗為盡興,不知如今蜻蜓是否依舊?”

去延英殿傳了一道口諭,匆匆趕回太液池的韓道輝,看了一圈,沒見到皇帝,招來一旁的小宦官一問。

“陛下和濟王去了鞠場。”

韓道輝連忙追上去,薛貴妃占用鞠場的事他還沒來得及稟報陛下,希望薛貴妃已經離開了。

一路猛跑,韓道輝趕到時,只見濟王站在矮墻外向裏看,興味盎然。

“宮裏何時有了個女將軍?”

韓道輝忙走到皇帝身邊,“陛下,是薛貴妃在裏面操練宮女。”

皇帝額角一跳。

“這法子頗像軍中操練士卒之法,用於操練宮女,倒也可行。”濟王邊看邊點評。

“帶他離開。”皇帝有些不悅。

濟王最出名的便是浪蕩不羈,連他那出身儒學世家、端方持重的濟王妃,嫁給他幾年後,也移了性情,行事頗為出格。

“娘娘,外面有人。”

薛妍穗望過去,一眼看到皇帝,忙走過去。

“濟王殿下,那是薛貴妃。”韓道輝小聲提點。

濟王露出抹恍然之色,“是教訓宜陽那丫頭的薛貴妃?”

看來陛下很看重這位薛貴妃啊,剛才都要趕他走了。

“陛下。”薛妍穗給皇帝行禮,掃了眼一旁寬袍大袖、抱了滿懷花的男子,二三十歲的樣子,容貌俊朗,就是滿臉的老懷大慰是怎麽回事?

“這是濟王叔。”皇帝嗓音清淡。

薛妍穗行了禮。

“烏頭,過來。”

濟王招來小宦官,單手取過一只精致的木匣,打開,一對龍眼般大小的寶珠散發著瑩瑩寶光,“初次相見,這對珠子是本王與王妃給娘娘的見禮。”

這對如意寶珠,本是要送與宜陽那丫頭的,不過,在見了薛貴妃後,濟王改了主意,陛下終於肯親近後宮嬪妃了,可喜可賀。

濟王送了見面禮,又含笑說了句:“觀娘娘行事,不是拘泥之輩,本王的王妃也是灑脫之人。幾日後的端陽節龍舟賽上,娘娘或可與王妃相談甚歡。”

說完,濟王行了禮,抱著滿懷荷花隨著引路宦官出了宮。

“端陽節龍舟賽?”薛妍穗目露疑惑。

皇帝淡淡點頭,那日大朝會他連下詔令,且應下親自祭拜先帝,薛成等人摸不清他身子骨的虛實,又由輩分高、聲望重的宗室出面奏請他駕臨龍舟賽。

“貴妃喜歡這對珠子?”皇帝眉心微隆,比起龍舟賽,薛貴妃喜愛的把玩那對珠子讓他更煩躁。

“喜歡。”薛妍穗隨口應了聲,她倒不是真喜歡到愛不釋手,而是她太窮了,如今承嘉殿的開支都是她憑著貴妃的身份預支的。